西北王1918

《西北王1918》

二八章 高庙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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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12-11

民国10(1921)年9月21日上午,西北马氏大集团的重兵与蒋方震率领的大军进行了第一次碰撞,双方在今乐都县高庙镇佐近拼杀3个多小时。大战中,马氏骑兵曾数次冲进陕军阵地,险些破阵。

陕军的青壮军官们,虽然实战经验少,但长期的正规训练和军事养成,在锐气和眼界上已经开始爆发。上次直陕渭河大战之后,有关战役的报告,每个排级即以上军官至少上交过3篇以上的战后总结,从排兵布阵、战场进攻和防御等不同视角进行了归纳和总结,钱贵部截击冯部混成十六旅的经过,更是被做为典型范例进行了分析。

高庙大战中,陕军在左右两翼高地布置了大量机枪掩体和工事,正面阵地的火力分布和炮火布置也更加合理,马氏集团前锋虽数次冲进陕军前沿阵地,终究还是被陕军打了下去,整个战场上,马氏集团的死伤士兵高达4000多人,尸阵尤如一个等边三角形,其尖锐的一角已经突入陕军前沿阵地。

高庙周边的地形南北高、东西低、起伏不一,以丘陵地形为主,但总体地势还是利于骑兵突击,所以马麒等人才决定趁陕军立足未稳,来一次重兵突袭,没成想陕军当夜并没有闲着,而是夤夜构筑工事,让来犯的马麒等人撞了一头的大包。

马麒也是没法子,不来这么一下,这个临时拼凑的大集团就有崩溃的危险。当马鸿宾接到宁夏告急的电报,急急忙忙就开始整军拔营,马麒等人屡次劝说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鸿宾率部离去,就连边上一声不响的马福祥心里也生出一丝撤退的念想。

马鸿宾还算厚道,临走的时候接济了马福祥部分枪弹和粮草,用他的话说:“我们回回之间互相扶持是没错的,但我马鸿宾不能丢了我大(父亲的意思)留给我的基业。大伯(马福祥)您也多注意点,马麒不是个省油的灯,免的着了人家的道。”

马鸿宾部的撤离,让整个大集团内人心惶惶,尚未开战就变相损失一路兵马,这对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为了安抚军心和鼓舞士气,马麒无奈之下发动了高庙大战。按照马麒的布置,先锋由马宝部巡防军、马麒青马一个团、马鸿逵部组成。

6000多鲜衣怒马的骑兵,踩出了震天的巨响,像海浪一样一次次冲击陕军的阵地,整个高庙镇像经历了数小时的地震,屋顶、墙头、房梁上的尘土,随着骑兵奔驰的响动,不时的落下,直到4000多骑兵永远躺在高庙镇西。

“司令,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1营和2营总计战死将士147人,重伤36人,轻伤84人,伤亡的将士已经被梳洗干净,您看?”王玉敬(1师1营长)和卫东哲红着眼圈,走进了指挥部禀告,他们两个营一直顶在正方前沿阵地,危机时刻数次和进入阵地的敌人拼了刺刀,所以伤亡近300人,是全军损失最大、也是唯一有损失的两个营。

“令李三奇、周义封部接防前沿阵地、清点战利品,1营、2营全体将士撤后修整,1小时后我们为死去的将士举行仪式,去吧......”蒋方震手持望远镜,双目含泪头也不回的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战中的一幕幕,他全看在了眼里,这些可敬的将士就这样一个个倒在了阵地上,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到难过。

两个年轻的军官走出指挥部的时候,王玉敬再也坚持不住,窝在指挥部外的墙角下就开始埋头痛哭。

卫东哲的胳膊上缠着纱布,这是被突入阵地的骑兵砍伤的,当时为了救他,一个战士拼死把刺刀送进了马上骑兵的腰间,可随后而来的另一个骑兵,砍下了年轻战士的头颅。他的命是战士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卫东哲也跟着蜷缩在墙根,两个人就这样痛哭起来,没有一个人去劝说,也无法劝说。

按照陕军的规矩,所有战死的将士,有条件的全部梳洗干净后装棺运回公墓安葬,没有条件的,也要火化后运回安葬。这是陕军中优先级最高的待遇,那怕是战时运力紧张,也必须优先安排这些战死的英灵享受最好的待遇。

火化仪式结束后,战场统计也随之完成。陕军共歼敌4000余人,缴获各类枪支3200余杆,战马1400多匹,其余刀剑无算,俘获马氏生还俘虏1300余人,这些俘虏中就有马麒的叔伯兄弟马宝,马鸿逵见势不妙逃过一劫。

马宝在率队冲锋的时候,腿上挨了一枪,他的身体本就虚弱,随即就控制不住战马,坐骑像疯了一样冲向了陕军阵地,后面的骑兵看到长官的不要命的架势,还以为长官身先士卒,误打误撞的跟着死命冲锋,这是骑兵第一次突进陕军阵地的因由。而控制不住战马的马宝,因为战马中枪倒下的缘故,被砸晕了过去,直到被陕军抓了俘虏。

“贵军仁义,请转告贵部长官,我马宝和手下的兄弟谢谢诸位。”马宝的腿上这会钻心的疼。一个陕军的军医正在给他起子弹,因为麻药要优先照顾重伤的将士,是以马司令只能忍者疼痛受罪了,饶是这样的情况,满头冷汗的马宝仍然发自肺腑的感激。

西北自古就是神奇的土地,有舍己救人、也有赶尽杀绝,维族、回汉和藏族百姓也不全是世仇,更有相互扶持和帮助的感人故事。就拿马氏大集团来说,这些将兵中有回民、藏民、也有汉民和维族,加入军队的理由各不一样,其中不乏看到汉族恶霸欺压回民、回族恶霸欺压汉民而投军走上对抗之路的将士。

这些头戴大翻毛皮帽、身穿各色半长翻毛领罩衣和青黑色棉裤、脚着尖头长筒的伤兵们,怎么看穿着都像是藏民,陕军经过审问后才知道,这些俘虏里西北各族百姓都有。现在这些原本躁动、惴惴不安的伤兵,都安静的或躺、或坐,等待着军医为自己疗伤。

马鸿宾的离去和4000多人的伤亡,让海东(原碾伯县城,1929年改为乐都县,为宁海道副督所在)一天前还兵叫马嘶、喧嚣异常的城外,萧瑟到了极点,空地上仅有的一些帐篷和军灶,只有聊聊将兵在哀嚎叹息。

“陕军的怪炮着实厉害,快枪、机枪比我们多太多,依我看此战难以取胜,吴桐仁和裴建准部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怕是已经暗中投了陕军,诸位叔伯还是尽早与陕军议和吧。无非是赔款割地,总比被陕军全缴了强,少翰斗胆言尽于此,还望叔伯们多多考虑。”这一场大战,让原本有心思掺和进来拣便宜的马廷勷信心全无,情绪低落的说道。

“哼,马少翰,你不要扰乱军心,要不是你们保存实力,多派兵冲击,我们那里能败......”马鸿逵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随口一句得罪人的话就脱口而出。

“啪!.......你给我滚出去,混帐!”倒霉的马鸿逵立刻挨了马福祥一巴掌,这次马麒没有劝阻他,这个不长眼的小辈,说中了马麒和马廷勷心思。也

的确是这样,在看到陕军的火力之后,马麒和马廷勷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所以未能即时派兵冲锋,导致屡次发动进攻的6000余人死伤惨重,说到底还是存了保护自家兵马的心思。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马氏大集团自起家以来,仗着兵马多、人心齐整,这么多年里的确稳压青甘宁汉人军阀一头。这也让他们养成了嚣张跋扈、高人一头的性格,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回族健儿枪炮不足,凭借人数和骑兵的优势,也足以震慑善于内斗的汉人军阀,今天这一仗尤如数九寒天里的一盆凉水,彻底泼醒了狂妄自大的马氏们。

“启禀司令,我们的人得到密报,吴桐仁已经秘密与陕军议和,裴建准部已经渡过永靖渡口,正向我海东进军。”海东衙门里,尴尬的马麒和马廷勷被黎丹救了架,然而黎丹带来的救驾消息却糟透了,回族马氏大集团面临着死无葬身之地的危机。

“少云,莫要记恨大(父亲的意思,西北方言),大如果不打你,你就成了这些人记恨的对象。现今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说说看吧,我们该怎么办?”回到住所,马福祥跌坐在藤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黎丹带来的消息,给所有人都泼了一头凉水,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回回回的队伍是难以保住了。生路是继续西逃或者北上灭了吴桐仁,到荒僻之地继续作威作福,否则就只有投降;死路自然是硬扛,以陕军的火力和枪炮,灭掉他们是迟早的事情。在海东衙门里,众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办法,是以回到自家部队住所,马福祥立刻关起门和儿子商量了起来。

“大,我看还是派人和子寅联系一下吧,子寅如果能保住宁夏,我们就赶紧撤兵回绥远,兴许能躲过一劫;若是宁夏被陕军拿下,就只能议和了。”马鸿逵想了半饷才说道,他的性格和父亲不一样,马福祥是执拗和旧式军人的死脑筋,而他能做出后来那么大的事业,则完全凭借着时实务和头脑。

“恩,你说的对,大也是这个意思,你这就去收拾,半个时辰后带着卫队出发去找子寅,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再回来。如果我有个什么不测,立刻带着你姨娘(继配兰州人马青岚,生次子马鸿炳)和鸿炳,还有家里的东西去北京,以后别回来了,西北要变天了。”

“大,这不行!要走咱们一起走,难不成咱们父子还怕了马麒他们?”马鸿逵听到父亲这样吩咐,当下就跳了脚。回民是很讲究孝义的,马福祥的吩咐,无疑是要了马鸿逵的命,所以他坚决反对。

“混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越是聚在一起才越安全,抱团和谈的希望才大!你我父子这一走,马廷勷势必也要跑路。这样一来,正好给了陕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只不过让人家徒增些麻烦而已,反倒是抱在一起,才能让陕军投鼠忌器。”马福祥站了起来,面色铁青的指着马鸿逵训斥道。

当天下午,马鸿逵借着心情不爽要出城打猎,带着卫队在城外转悠了一会后,就驰马离开了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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