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提到客人，冯小夏就失落的垂下了脑袋，“今天一天总共就卖出去了六桌，其中三桌还是住店的，懒得往外跑了。”
她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原本上扬的嘴角也垮了下去，整个人都像丧失了精气神一般。
“瞧把我们小夏愁的，”实在是不忍看她这样，墨言歌最终还是将自己搬了出来，“别担心啊，还有我在背后撑着腰呢，你怕什么。”
“不愁不行啊，”冯小夏随着他的步子来到八仙桌前，又被轻轻按在了椅子上，“这萧条光景持续了半月有余了，就在半月前的某一天，客流量莫名其妙的骤然减少，这些天我们的货越进越少，马上就要入不敷出了。”
听了冯小夏的话，墨言歌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小夏，你告诉我，这其中缘由，你真的不知吗？”
闻言，冯小夏沉默了。冯家不遵守行业规则，抄她家的菜品和营业模式，无底线压价，这些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见她不回话，墨言歌心下了然。他就知道，冰雪聪明如冯小夏，怎么会就这么被蒙在鼓里呢。
“不如，我们也压价吧，我再投一笔本金进来，”思忖再三，墨言歌还是提出了下下之策，“眼下的情形，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了。”
“不行，”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冯小夏张口就拒绝了，“咱们是开店的，就必须得遵循规律，若是都跟着冯家那般没底线的人走，必定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情景，到时市场的平衡被打破，后悔都来不及。”
“再者说，”冯小夏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若咱们降价，那食物的品质怎么定呢？如是跟着价格一起跌下去，岂不是砸了咱们自己的口碑？如是维持原状，赔钱这一搭暂且不提，就算我们在这场战役里打赢了，客人们也早已习惯了低廉的价格，再涨上去必然又会造成新一轮的客源流失，所以……”
“不管怎样，压价都是折了我们自己的羽毛。”
话毕，她看向墨言歌，本以为他会被自己的长篇大论烦到，没成想却收获了他欣赏的眼神。
“小夏，你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墨言歌看着她，神色温柔。
“放手去干吧，我永远做你的后盾。”
第二天，冯小夏起了个大早，昨日墨言歌的话像是一汪冰泉种在了她心里，汩汩的冒出水来，一点点浸润了她连日以来焦躁的内心。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她必须得动起来。
“掌柜的，这大早上的你去哪儿啊？”余灵芝端着粥碗从后厨走出来，刚巧撞上冯小夏抱着东西往外走，“怎么还拿着会员本儿啊？”
冯小夏轻轻侧过头，面上铺满了积极而明媚的笑，而后轻轻吐出四个字。
“走访调查”
还没等余灵芝反应过来，她就抱着厚厚的本子，拎起餐盒消失在了拐角处。
“客官您好，在下是您办理会员的客栈的掌柜的，今日是来回访调查的，”冯小夏边说边抽出昨晚通宵写的调查表，“若是能赏脸参与调查的话 ，还有精美小菜作为礼品哦。”
“不不不，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掌柜的。”随着嘭的一声，第一家人扔下一句话便重重的把门关上了。冯小夏站在门口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挨家挨户问询很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到了闭门羹。
别气馁别气馁，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冯小夏重又拿起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会员本上登记的住址一家家的走着。
“这掌柜的怎么还不回来啊，”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余灵芝站在门口担忧的张望着，“今儿在外面跑了一天，也不知好好吃饭了没。”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余灵芝正念叨着，那边冯小夏摇摇欲坠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哎哟掌柜的！”见状，余灵芝赶紧跑过去，把冯小夏手里的东西全接了过来，“您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确实是有点儿，”冯小夏迈着蹒跚的步伐，扶着余灵芝的手腕，一步步慢慢的往前走着，“真是出师不利啊，连第一层小菜都没派完。”
她扭着僵硬的脖子，抬头望向深红色的天空。今日走访的客人中，十户得有八户敲不开门，剩下的两户虽是收了小菜，但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话，大意便是你家火锅很好，但是我们更愿意选择便宜的。
真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冯小夏颓败的甩了甩胳膊，面上满是丧家之犬般的神色，原先她是信奉只要有过人的手艺，就能做好一家客栈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小夏回来了？”还未踏入大门，一声温润的呼唤便从房内传来，“赶紧休整休整，喝口水。”
“你怎么来了。”冯小夏端着茶盏看向眼前人，“大晚上的还跑这一趟。”
“我不跑这一趟怎么行啊，”墨言歌剥开一颗栗子送进她的口中，语气里是笃定的宠溺，“不跑这一趟，我还不知道我家掌柜的就这么傻呼呼的跑去挨家挨户敲门呢。”
“你可别嘲笑我了，”冯小夏品着栗子香甜的味道，心里的疙瘩仿佛也没有那么大了，“你可不知道，今天我碰了多少钉子。”
“你呀，方法没找对，怎么能不碰钉子呢？”说着，墨言歌神秘的凑近冯小夏，“我倒是有一计，就是怕你瞧不上。”
“有一计？请讲请讲，”闻言，冯小夏笑了，“赚钱嘛，不丢人不是？”
见冯小夏如此通透，墨言歌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和盘托出:“既然这冯家给咱们使阴招，那咱们也来阴的。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已经派了侍从到冯家客栈里打探了打探，他家虽说价格便宜，但菜品份量极少，肉也不新鲜，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没想到这冯家人竟愚钝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