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潇潇雨

《此处潇潇雨》

第195章 物物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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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国皇宫中,季陵川云看着暴雨慢慢将整座皇城都包围起来,身边的萧妃坐在贵妃摇椅上歪过头看着这不间断的雨幕,她几经辗转被他接回了皇宫,当时派人送她去舞忻躲过这场祸事,谁知道她竟然在古洛里寻了个偏僻地方就住了下来,根本不愿意离开古洛。

现在这个情况季陵川云更是左右为难,因为零国的入侵他们丢掉了土地肥沃物产富饶的十座城池,未来的好几年里定是要被他们北蛮子压制着,在他们的贪心欲望下定是不得安宁。

更叫他难堪的是,他没能将九九的女儿带回来,让她流落在异国他乡,若是有一天九九真的清醒了过来,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季陵川云想到这便伸手抚了抚额头,真是头痛欲裂,还有......季陵川渝谋逆造反,可是他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这双手到底还要沾满多少亲人的鲜血啊,季陵川云不禁摇头叹息。

季陵川云正想着出神,却被一记柔声抱怨打断了:“云郎,你看看这古洛的雨期又来了,不晓得为什么,每次这雨一下啊,我就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这个头,疼得很。”萧妃说着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季陵川云低声应了一声然后扭过头看着她单薄的侧脸,关心道:“叫御医来给你看看吧,这样我也放心些。”季陵川云说着便要扬声唤李公公。

“哎,别了,不打紧,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以前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萧妃很快端坐起来,偏过脸十分认真的盯着季陵川云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身上这股疼痛十分熟悉。”

“以前也是这样一到雨天你就会不舒服的。”季陵川云躲过萧妃的眼神,慢慢转移到案桌上繁复的折子上,其实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她,可惜楚如城还在的那些年里也鲜少知晓她的讯息,空有一颗急于知晓的心,却没有办法探寻半分消息。

而他现在所拥有的短暂的安宁喜乐这都是偷来的。

季陵川云正在感叹之时却突然听见李公公慌张的声音:“南寻王,您不能进去,您......”

“让开,不怕死你就尽管拦着。”一记十分嚣张跋扈的女声扬声而来。

季陵川云与萧妃正睛一看,都兀自皱起眉头。原来是南川遇来了,季陵川云叹息了一声,挥手让李公公不要再阻拦,只是偏头看到萧妃的那一刻动作有些凝固,赶紧道:“李公公,来送萧妃回云萧宫。”

“是。”李公公赶紧拔起脚迎着萧妃要离去,只是这时候却突然听见南川遇大喊一声:“慢着!九九,你怎么在这!”

“九九,你先回去。”季陵川云大声喊道,然后便上前扯着南川遇,小声提醒道:“南川遇,你给我少说点无用的话。”

季陵川云的手紧紧扯着南川遇的袖口,萧妃扭过头看着动作举止奇怪的两人,大约对视的十几秒,因为头实在有点痛便转身随着李公公走了出去。

萧妃一走,南川遇便发作了起来:“季陵川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去,别想着来瞒我,你不是丧心病狂杀了楚家满门吗?九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陵川云看着南川遇这头都疼,实在是太难搞的一个人了,在她的面前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可言。

“我没有杀九九,也不可能杀她。”

“她方才看你的眼神竟然不带有任何的仇恨,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可是杀了她丈夫和孩子的仇人!”南川遇说着便扬手挥开季陵川云,一双眸子充满了愤恨,大声道:“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可真是狭隘自私,冷血无情,如城为你的山河献出了血马功劳,我们三个曾经都是同生共死的情谊,现在你说杀就杀,你真是个绝情人!”

南川遇心里实在有太多的迷惑和愤怒了,只是这时候季陵川云偏又将眼眸垂了下来,一副沉默的样子,这下子完全激怒了南川遇,南川遇扬起拳头就朝着季陵川云捶去,完全不留情面,很快宫中护卫便闻风而动赶来护驾,只是季陵川云却强忍着被南川遇捶打的痛叫他们一一退下。

“好啊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告诉我实话是吧。”南川遇说着便又拽着季陵川云的肩膀摔了过去,看着季陵川云那脸上似乎很快就淤青了,南川遇也并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

还想着继续要教训下去,就在这时候,季陵澜白风风火火从东宫跑了进来,甚至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喊一句:“姑姑,住手!住手!”季陵澜白说着便跑了进去试图要拉开一时有些上头的南川遇。

季陵川云一点想要还手的欲望都没有,见自己孩子火急火燎冲了进来,便不紧不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留下的血,然后缓缓站起身。

“澜白,你看看你父皇现在都成了什么模样,如果我没有从南寻带兵回来他是不是就真的准备将皇位拱手让人?”南川遇被季陵澜白阻拦着,只是到底还是十分气恼的,一个劲地又想着冲出去再教训教训季陵川云。

“姑姑,你先别激动,你想知道的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父皇他当时的心境我们都很难了解通透的。”季陵澜白说着便将南川遇扶到了旁边的案桌旁坐下,然后转过头向季陵川云问了声好,确实他还是有些慌张的,他是背着父亲向姑姑求援的。

“是你对吧。”季陵川云动作缓缓,虽然被打的十分狼狈,可举止之间还是优雅有度的,十分缓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还是抬起眸子盯着季陵澜白看去。

季陵澜白眉头紧锁,十分为难地点了点头,正当季陵川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南川遇那凶怒的声音又高声传来。

“怎么?澜白若是不来找我求援,难道你就坐在皇宫里等死是吗?”南川遇说着便闷声哼了一声,言辞中皆是不屑。

季陵川云紧接着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向你姑姑求援,为何不叫她去支援无川呢?这皇位谁坐不是坐,如今我们的疆土破碎,四分五裂,这样就为了求一个皇位,难道我是愚蠢了吗,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吗?”季陵川云说着便声调便是愈加高扬。

南川遇听着季陵川云开始叱责自己的孩子便立刻板着一张脸完全不悦了起来,冷声道:“你以为澜白是你?可以那么冷酷无情,若真的是去支援无川的,你的头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个问题,你现在倒又反过来责怪澜白,我看你这做父皇的实在太差劲了。”南川遇说着便哼了哼,整个人现在对季陵川云可是嫌弃的很。

“姑姑,不如澜白陪你去东宫逛逛,你想知道的,澜白定是知无不言。”季陵澜白看着南川遇这火又有烧上来的趋势,便赶紧将视线转移。

季陵川云在旁暗自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季陵澜白便十分亲切地拉着南川遇向外走去。

大殿终于安静了下来,季陵川云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南川遇许多年未见了,脾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十分易怒暴躁,不过说到底那份情谊三个人当中只有她看得最重了,也常常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埋怨自己的情绪化。

“陛下......可要叫御医来。”李公公低头弯腰向前走来,声音里带着点点的试探。

季陵川云听罢,抬手再次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轻轻摇了摇头,那一张脸顿时又变得十分具有威严:“罢了,以后若是南寻王要来寻朕,你不必拦了,若是真惹怒了她,朕也不会轻易饶恕你。”

李公公听罢,顿时便觉浑身发颤,这话听在他的耳中那就是要掉脑袋的预兆啊,方才他可不是一个劲地拦着南寻王吗,李公公立刻跪了下来,向季陵川云磕了个响头,压低声音道:“陛下,奴才当时不知。”

“你到底是不知道的,这件事不会怪罪你,下次记住就好,只不过她应该不多时就要回南寻了,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季陵川云说罢便低头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折子,密密麻麻实在头疼万分,又道:“你下去吧。”

“谢陛下。”李公公毕竟年纪轻轻,怎么也想不通这南寻王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势力让陛下都对她十分忌惮,甚至还敢对陛下拳打脚踢,这实在让他大开眼界,虽然也听着宫中老人说了一些,可还是断断续续,残缺的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现在他成了贴身服侍陛下的人,可不能再这样好奇了。

主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季陵川云看着折子不免想到十几年前他们风华正茂的时候,阿遇那时候因为饥荒就这样流落在荒路旁,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污泥烂渣,伸手在泥地里捡着什么,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皇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不免觉得心寒。

当时他便冲向前去一把揪住她的烂衣裳,然后她猛然间扭过头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被泥垢深深遮住,只那一双大眸子还在扑闪着,看着十分真诚。季陵川云实在受不住那样澄澈的一双眸子便登时松开了自己紧拽的手,然后她就这样再次摔进了烂泥里。

季陵川云见状,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不该将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姑娘就这样再次摔进烂泥里,想着便再次将她捞了上来。

南川遇伸出瘦弱的手紧紧拽着季陵川云的衣袖,嘴里一直在沉声叫着:“给我口吃的,给我口吃的......”

后来季陵川云因为心软便救下了她,他们三人常常一起练骑射,上课,只是没想到后来她竟然对楚如城产生了注定不得善终的情愫。

季陵川云想到此,便又是长长一声无能为力的叹息。

东宫里,南川遇又是大发雷霆,不过面对着季陵澜白她还是收敛了一些,只是嘴里一直在念着:“所以呢,所以你们就这样让萧萧流落在外吗?你们对楚家做的恶已经够多了,难道要让他们唯一的女儿也不得好结果吗?”南川遇说着便愈发觉得内心十分心痛。

楚萧是如城唯一的孩子,她虽然这十几年间只偶尔听说过,没有见过面,可是在心底里还是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的,现在......南川遇想到这就是怒发冲冠。

“姑姑,我们也在想一些办法,只是现在战败了,你觉得那零国顾焕肯善罢甘休吗,他对萧妹藏着那样的念头,恐不会轻易放手。”

“若是日后将萧萧找回来了,就叫她去南寻找我,我会悉心照料她。”南川遇说着便在腰间取下了她的“璇澜玉佩”,这玉已有几十年了,姑姑一直没有婚嫁,这玉便一直陪在她身边:“把这玉给萧萧,算作是信物。”南川遇将玉十分妥帖地放在季陵澜白的掌心里,珍重万分。

季陵澜白撇了撇嘴,这姑姑实在没话说,就是有些偏心,说着便找了一个锦盒将温润的玉放了进去。

“知道了,姑姑,您什么时候准备动身回南寻?”这是个比较敏感的问题,想来父皇也是非常关系的。

“怎么,臭小子这么快就想赶走姑姑?”南川遇哼了哼便伸手端起案桌上的茶盏大口饮起来,这么些年过去了,澜白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话不让人爱听。

“哪里是这个意思,姑姑,澜白就是关心你的行程罢了。”季陵澜白说着便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眼中的尴尬。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吗?”

零国,永安侯府,不在古洛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十分漫长,楚萧觉得这待在侯府里的十天就像过了漫长的一年一般。

外面的雪从午后又开始不紧不慢地下了起来,楚萧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轻轻打开一扇窗,外面的雪很快就飘了进来,那一颗颗雪粒子落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她身上的伤愈合的很慢,自是一直待在屋子里,吃食每日每餐都有婢子送过来,侯府其他的人她很少见到,除了顾温夕偶尔会找她来说些外面发生的趣事,其他的人从未见过,这些人里包括顾焕。

好像她进了侯府就再也没与顾焕见面过。

不知是刻意还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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