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弃女

《朱门弃女》

第123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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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躺在内室的床上,就听得艾草和曹芸香说:“我家小姐才刚被风吹着,头便疼了起来。您许是不知晓,昨夜我家小姐便没睡好,小人猜想大概是因要和您一道出去,小姐自然高兴极了。请曹小姐体谅我家小姐……”

艾草的话说得极受听,将她今日的失态圆了过去,却不能使她已如裂开了的心再度完整起来。

陶然早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大乘寺回到府里的,她眼前浮现的都是管予和王四小姐在池塘边的身影。

睁着眼睛是,闭着眼睛依然是。

陶然隐约听到艾草送走曹芸香的声音,不由得缓缓咬住了唇。

今日的事,大概是她做得最失仪的一次事了。在许多人面前失态,又叫曹芸香记挂着,恐怕是连今日的听法也不曾听安生了。

陶然将被子盖住了半边脸,只躺着,并没曾睡去,身边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床边响起过,再没了其他动静。

也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辰,有人来到床边,打起床边的帐子,艾草的声音颇迟疑,“小姐,门外……有客。”

陶然睁开眼睛,艾草垂首立在床旁。

陶然转眼看向窗外,已是金乌西坠,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已是此时,定是有什么急事才来的访客。

陶然想到了曹芸香,她心内惭愧,急着坐了起来,“曹姐姐来了吗?可惊动了曹夫人?”

陶然说着,趿上了鞋子。

艾草蹲下身帮着陶然穿上鞋子,方道:“小姐,客不是曹小姐,是……”

陶然不免低头去看艾草。艾草看了陶然一眼,便低下头去,“是义武侯爷。”

管予来了?……

陶然紧抿着唇。

见他,又何必?

艾草见陶然没说话,帮着陶然穿上好了衣服,才笑道:“小姐原该起来用膳了,李嬷嬷将午饭早做好,又热了几次。小人这就去叫人将饭端了来,再告诉给侯爷一声,小姐病着,不见客了。”

对于艾草的自作主张,陶然没驳一句,“好……”在听宛艾草将最后那句话说完,陶然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艾草出去没一会儿,就回了来,“侯爷走了。”

陶然垂下眼帘去,心头百种滋味。

胡乱用过饭,陶然打发走房里的丫头,独坐在灯下。

窗外秋风正劲,刮得树枝拍打着窗棂。陶然凝望着透过明瓦的树影,那摇摆的影子,像妖魔,似随时能噬了人心;又像扯出身体里、变了形状的郁郁相思,让人看不到从何来,又是至何处止,一团乱麻一般。

她是不怕噬心的妖怪的,只怕……相思要从此长埋于心底,再没了见天日的时候了。

蓦然间,陶然就想起当年程先生曾讲过的一首诗。名字是什么,她早忘记了,独记得其中两句。

落叶西风时候,人共青山都瘦。

陶然不由得抚上了脸颊,她也会与青山同瘦吗?

却不曾想当指尖滑过腮畔,便触到一片湿凉。

她几时落了泪,犹不自知。

忽然,窗外有飞影一闪,明瓦上多了一个摇着身子的小影子。

小白!

陶然起身推开了窗,小白并没如往常一样飞进来,正是歪着小脑袋看着她。

陶然伸出手指来,戳着小白的脑袋,像哄着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不进来?外面冷。”

精灵一样的小白还是没进屋,而是轻啄下陶然的手指,将头转向身后。

陶然顺着小白转去的方向看了去,远处落了将半的银杏树上驻着一个人影。若不是那人穿着白衣,陶然依然不会留意到。

管予!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陶然咬紧了唇,低下头去时,看到了小白腿上绑着的纸条。

陶然怔怔的望着小白的腿,犹豫着。

小白不耐烦的伸出脚来,跳着凑向陶然。陶然才轻叹一声,解开那小纸条,上面写着只一句:明日我去请天家给你我赐婚。

才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陶然挂着泪水的唇角半弯了起来。

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陶然将那字条贴在心口上,似乎等着没有温度的纸条传递给她火焰般的炽热。

一阵秋风而来,吹进了房中。

陶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从前,曹芸香和陶然曾说过,管予的母亲得了疯病,听人说,这病是保不齐会传给孩子的。那时曹芸香还在戏言,年少有为的义武侯若是真疯了,只怕是天家都会疯了,谁再带兵扫平边陲呢?!

那时的陶然也是只管笑,只将他的本事记在心间。

现在又想以曹芸香的话,她不禁又打个冷战:他是疯了!

她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她只怕成为他的侍妾都不能够,何来赐婚一说?他贸贸然去和天家说赐婚一事,天家岂会答应下来?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她还犹可,不过是没什么大名声人家的小姐,可他呢?他是天家的子侄,犹如天家的孩子,他该如何自处?

陶然再度抬起头看向管予,管予还立在树叉间,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见他的身背不曾弯曲。

陶然拿着纸条的手无力的垂下,她幽幽的看着小白,“回去吧,照顾好他。”

小白到底是小鸟,如何能分辨出人的喜怒,它只以为陶然下了命令,小白便欢叫一声,展着翅膀飞了出去。

陶然缓缓的关了窗,看不见管予了。可是他的影子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一夜,她未曾入眠。

第二日,陶然有意无意的总看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怕等来了好消息,又怕等来坏消息。

只是,小白不曾来过,管予也没有出现。

第三日,一日无事,她的心也慢慢的从忐忑回落,沉到了不知何处去了。

第四日一早,陶然才用过早饭,有人禀告说,一个叫车通的人,说是义武侯的侍卫来见陶然。

车通和管予的交情只有陶然知道,她听了这个名字时,心跟着提了起来。

不是管予来的,而是车通,是不是管予出了什么事?

陶然急急命人叫进来车通。车通见了陶然只一施礼,“我家侯爷被天家禁足在府中了,他叫我来告之小姐一声。”

陶然慌了,从座上站了起来,“他……是去求天家赐婚了吗?他有没有受罚?他现在如何了?”

纵是再羞再难开口,陶然也到底问了出来,不问出这些话,她的心会更受煎熬。

“是,我家侯爷受了责罚。”车通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竟然抬起头正视陶然,“我虽是一介奴才,但是有几句话也不得不说。侯爷从遇到小姐以来,从不敢明目张胆的帮小姐,但是暗中的关照是从没停过的。就比如当初,小姐被白府罚去了庄子里,若非我家侯爷遣去的黑衣人,小姐早就成了白府老贼的人了。纵是这样,我家侯爷还在自责,内疚着没再快些救了小姐。”

“还有白府那边,我家侯爷也是费尽心思查出白府的祖训。不是我家侯爷露出的风声,顺容娘子如何得知祖训一事?难道白家阿郎还会告诉给她不成?只怕他是巴不得自家再出个入宫的娘子吧!”

车通的脸冷若冰霜,看着陶然时眼里全是蔑视,“东京城里的人都道白小姐天生丽质,我却说你狐媚成性!勾成了我家侯爷,还和奕殿下之间不甚清白。我车通是不怕得罪了人的,哪怕是奕殿下。奕殿下如何和我家侯爷能比?他不过是听了陈家大郎的话,才想到去你白府的庄子里看你。可是陈家大郎为卫国公长子,他是怎样想到你在庄子里可能还会有危险的?还不是我家侯爷从中递了消息!”

“我家侯爷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却朝秦暮楚,我替我家侯爷不值。可我家侯爷偏生一根筋,听不得人劝。我也想来和白家小姐说说,你若只想皇权地位,奕殿下比我家侯爷更合适,你不如放过了我家侯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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