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我的？

你精神失常了吧。

陈逐相当无语。

也许，魄心在后续孤独的守望中，渐渐变成了愉悦怪。

但陈逐能感受到，在魄心的字里行间，浓厚的欲倾诉望。

墙上的第一句话，应该是：

“我倾诉真相的欲望，你看到了！”

陈逐靠近残破的墙壁，右手按在真相两个字上。

轻微的震动声里，暗门后退一有余，露出一条暗道。

暗道的墙上刻着：

“进来看吧，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

陈逐顺着暗道拐进了暗室。

密集的石碑排列整齐，不像储存信息的藏书室，更像埋藏尸体的墓地。

“魄心七年，灵气水平下降到一个新的低谷...魄心二十六年，预知时至。”

陈逐本来以为，魄心的字刻或许绝望、或许愉悦，总归是有某种浓烈的情绪。

没想到居然是以一种旁观视角，冷淡地描绘了自己走向末路的过程。

自围剿弦霖的战场逃脱，魄心为自己加冕，担当起振兴宗门的责任。

各处搜罗弟子，寻找治疗师兄弟的方法，寻找崛起的方法。

然后等来了灵气的进一步降低。

失去足够灵气的制衡，同辈们伤重不治，或死亡，或入魔。

弟子适应不了环境的变化，仍然高速修行，也纷纷入魔。

入魔者还要魄心亲手处决。

“犯蠢。”

这极大地打击了魄心的激情。

他更坚定地认为，中了天道的陷阱。

直到修行界最强的两个人，昆仑玄机子，儒门庄洪进，出面发布联合声明。

世界已经死亡，进而令天道扭曲。

如果以人类比，则是某天遭遇重大挫折后，三观、行事风格发生巨大转变。

过去是朋友的，现在是敌人，过去是敌人的，更是恨之入骨。

“世界已死，天道扭曲，我之感知亦非错觉。”

魄心相信的陷阱之说并非毫无道理。扭曲的天道，承诺了它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魄心等人出力出命，却没有回报。

很像陷阱。

时光跨越几百年的现在，陈逐读到这里时，受到的震撼也极其巨大。

世界已死，这怎么可能？

天一样高远，地一样厚重，人类的科技愈加发达，甚至能走入太空。

这样充满活力和希望的世界，你却告诉我：

世界已死？！

我本来以为灵气消失，只是普通的‘末法时代’，灵气会有回归的一天。

居然已经到了绝境？

不可能！

陈逐摇了摇头，比知晓自己没有灵魂时，还要震惊十倍。

魄心又犯了愉悦病，在这里大放阙词，还假托道儒两位大佬的名义？

陈逐稳定心神，遇到与感观不符的理论时，不能一味激烈的否认。

总要寻找切实的证据，以免发生自己蒙骗自己的悲喜剧。

莫名的，陈逐又突然想起夜晚那半面星空。

几个月前，天文爱好者突然观测到，有一大片星光消失，只因太远，才没有成为社会上探讨的热点。

世界已死，恐怕不是妄言。

陈逐继续阅读。

魄心记载了后续玄机子广发的‘研究报告’。

灵气，并非切实的气体或者粒子，而是某种能帮助个体完成跃升的概念，分布在一切‘健康’的世界。

哪怕世界内的生灵无视它，利用其它更方便，更强大的能量。

“分布在一切世界吗...”陈逐喃喃自语。

想起了自己经过的三个世界。

第一个是冰与火之歌。

源自瓦雷利亚的人类使用强大诡异的魔法能量；神灵藏匿在世界的幕后，通过影响人类的行为，操控社会帝国的变迁。

他们都没有利用灵气，但是灵气仍然存在。

为陈逐走上道途，提供了必要的契机。

第二个是哈利波特。

巫师们凭借天生的灵魂施法，更不知灵气。

灵气仍然存在。

第三个是诡秘之主。

序列1，序列0的伟大存在们都不使用灵气。

灵气也仍然存在。

再回顾现世。

自数月前天罚之战，灵气略有回升，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漏勺盛起的热汤，顷刻间流逝干净。

稳定心绪，继续阅读魄心的字刻。

“只有死去的世界，才丧失承载灵气的能力。然则如世界之庞大，死亡到消亡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如现世中存在的现象。

鲸落。

当鲸鱼死亡，它会经历数天时间，缓缓沉入海底。

在这个过程里，它的尸体上会诞生一个小型又繁盛的生态圈。

对寿命只有几分钟到几小时的微生物来说，数天时间几如永恒。

“玄机子警告，所谓天意，所谓围剿至邪至怪者，其意扭曲，受意者当谨慎参与。呵呵，怪不得那一天，没有几个强大的正道势力。知道得太晚，太晚了啊！”

谈到宗门断崖式下跌的转折点，魄心也维持不住稳定的心情。

“玄机子号召同道相聚，共研救世之道。我看都是妄想！如果能做到，上界的仙佛早就做了，还等得到你一个虚境的后辈？”

“若事不可为，建议只留传承，抹除所有修行界的信息，给后辈普通人留下平静的晚年？”

“留个屁！你们虚境高手能活到未来，能庇护神境弟子活到未来。我可不行！”

“只有虚境可以摆脱对灵气的依赖。我才只是神境化神期，离虚境还远。如今灵气消退，更不可能得窥虚境奥妙！”

“什么寿千载，没有灵气供养，没有虚境庇护，我能活五十年就不错了！”

“我要把一切真相都藏在这里，告诉他们！”

“我还要散布魔功！你们正道功法，必须有灵气才能修行，我们魔道法门却没这么多限制！”

“我得研究一种散布信息的法门，让四海之内，所有符合要求的凡人，都能得传魔功！还要交给所有魔门同道。”

一口气读完魄心记载的所有信息，陈逐着重记忆几个重点。

在魔修四处作乱时，陈逐一度认为，有某个魔头在挨个寻找‘有缘人’，散布魔功。

想不到是源自神境魔修的法术。

或许是虚境魔修的法术。

陈逐又想起了3个月前的天罚之战。

‘高层魔修逃生失败，被上界之人尽数斩杀’。

他们在赌命之前，先是精心准备了十几处‘遗迹’，汇聚浩如烟海的魔功，留给帝国官方查看。

又施放法术，把魔功的内容散布在帝国境内，埋下混乱的种子。

典型的魔道行事风格。

我好了，你别想好。

我不好，你就更惨。

回想完魔门的行为，再想想正道。

天罚之战结束后，陈逐目睹玄机子、庄洪进等人进入天门，离开现世。

玄机子救世的研究果然失败，甚至参加自己警告他人的，由天道组织的，对弦霖的围杀。

从这一点看，玄机子把围杀弦霖视为救世的最后手段。

但最后手段也失败了。

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带着仅存的神境门人，前往其他世界继续修行。

天意也在最后一次展现‘天罚之眼’后，销声匿迹。

陈逐在暗室里阅读魄心记载时，白泽部已经解决了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