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道别鼬，森罗怀揣着那瓶还散着温度的血直接回到了家里。阿鬼那时正好盘腿坐在沙发上琢磨着一件玉制物什，看到森罗出现在客厅里，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唤道：“大哥。”

森罗笑着的走近，直接坐上阿鬼对面的沙发，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大哥很开心呢。”阿鬼陈述道。

森罗勾唇，不置可否，只是兀自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满鲜血的小瓶子捏在指间把玩着。

“宇智波鼬的？”没有犹疑的疑问。

森罗无言，自顾自的继续把玩了好一会才开口，只是内容却是答非所问。“似乎火影大人还没去过我们酒屋喝过酒呢。。。”

阿鬼闻其话语，看向森罗的眼里顿时溢着浅浅的疑惑。“要牵扯上那个女人？”

森罗微微一笑，眼底却划过一丝无奈之色。“你觉得我能让他乖乖躺在我的手术台上，然后让我去动他那只宝贝眼睛？”

阿鬼默然，森罗见状撇撇嘴，把自己往沙发靠背中狠狠一塞后才继续说道：“有了那个女人要方便很多。。。那只眼睛。。。很讨厌，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森罗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但阿鬼还是全部听清了。他看着森罗，眼底尽是了然。阿鬼一向不怎么会特意记些什么，但有句话，却在他的记忆里还算清晰的保存了那么一分印象。阿鬼记得，自家大哥似乎这么评价过旗木卡卡西那只常年掩在护额下的眼睛。　他说，那是卡卡西这辈子所收到的最残忍的礼物，亦是，他这辈子最沉重的枷锁。

阿鬼还依稀记得自家大哥在说出这句话的表情。怎么说呢，嘴角勾笑，似漫不经心又似戏谑似嘲讽。微弯的眼睛乍一看风轻云淡，可稍稍往里一深究，那双眼却是凉的如那寒窑井水一般。

阿鬼不怎么懂情，所以他也终究是不懂森罗眼底那丝暗自涌动的心疼与无奈是为何而来。但对于大哥想要做的事，即便他不明白，却到底也不会去深究。他只知道，只要是大哥想要做的，他帮着他一起完成就是了。

这样想着，阿鬼撇过头去，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森罗开口道：“酒屋新开发一种酒，还不错，现在就去请火影去酒屋里尝尝？”

阿鬼说完，森罗却依旧闭目不语。阿鬼看着，无甚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了然。他放下怀中的抱枕，径直走到门口，穿上鞋就走了出去。

阿鬼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口，过了一会，森罗才睁开眼睛。纯黑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与一贯的盈盈浅笑相比，瞬间便多了几分让人不敢亲近的疏冷之意。阿鬼出去了，整间房子顿时就浸泡在了寂静之中。现在已是初冬，窗外也没了夏日里的虫鸣阙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突然感觉有点冷，森罗摩挲了两下手臂，站起身来，拿过摆在桌面上的血瓶后就往另一间屋子走去。等下要还要出门，先把东西放好再说吧。

而这边，阿鬼出门后沿着小路走了会，路旁没设路灯，但这并不影响阿鬼走路。因为今天的月很亮，莹白的月光铺洒在路上，足够人看清眼前的障碍物。只是，阿鬼并没有打算就这样一直慢悠悠的走到纲手家里去。他站在路旁，四下辨别了下方向，身子突然就消失在了原地。

请动纲手还是颇费了些功夫，到底是火影。当阿鬼将纲手领到居酒屋时，森罗已经摆好了酒杯。纲手走上前去，大咧咧的盘腿坐下，挑眉笑得豪爽，只是那话里却尤带着三分试探。

“我倒完全没想到阁下会请我喝酒。”

森罗抬眸，看着纲手笑言道：“为什么不呢？”

纲手听着，却避而不答，反是端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满足的喟叹一声后，赞叹道“好酒！”

森罗微笑，转过眼看了一下安静跪坐在桌旁的阿鬼，阿鬼会意，倾过身来又为纲手满上酒。

纲手笑意不变的瞥了阿鬼一眼，端起酒杯又极为豪爽将酒喝了下去。

“说吧，阁下特意遣人到我家找我有什么事？”纲手放下酒杯，看着森罗也不再绕圈子。正所谓无事不献殷勤，她才不信眼前的这个人真只是单纯的请她来喝喝酒而已。本在之前听到三代的警告后，她就只想着只要这个人不做什么危害村子的事，她便不会特地去与他有什么交集。但现在，他却自己找上门来。说实在话，当森罗派人寻上门来时还真是让她大吃了一惊。但在吃惊之余，纲手心里又升起了些忐忑与戒备。身为火影，纲手第一想到的就是村子的安全利益。此番前来，纲手就怕这个让三代都晦莫忌深的男人说出些与村子安全相悖的话来。

“火影大人果真是豪爽。”森罗笑道。

纲手无言，伸手端起酒杯，没理森罗的称赞。森罗也不恼，看着纲手沉吟了下才继续开口道。

“嗯。。。我想请火影大人帮个小忙。”

“小忙？”纲手挑眉，眼底的戒备依旧没有散去。

“是的，只是个小忙而已。如果火影大人愿意帮，算我欠火影大人你一个人情。”

“哦。。。”听到森罗这样说，纲手像是来了兴趣。“什么忙？”

“我希望火影大人能为卡卡西安排一场手术。。。”森罗说着，话还没说完，纲手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等一下！”纲手拧眉，看向森罗的眼里满是怀疑与防备。“你刚才说什么？为卡卡西安排手术？！”

森罗点头，神色平淡。

纲手见状，一双秀眉不禁又拧深了一分。她紧盯着森罗，似乎是不想放过其眼里的任何神色。

“敢问阁下和卡卡西什么关系？在此之前，我可还从没听说我的部下什么时候交了阁下这么一个朋友。况且，这手术。。。”

“呵，火影大人没听说的事还多着呢。”森罗轻笑一声，没等纲手把话说完就把话头接了下去。虽然这句话不怎么好听，但在他脸上却是看不到一丝嘲讽的神色。纲手抿了抿嘴，压下了心底的不快，任由森罗继续往下说着。

“我与卡卡西的关系。。。你不必知道，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他就行。而关于手术内容，既然要通过你传达，我自然也不会瞒你。”森罗说着，顿了顿，端起桌上的酒润了润喉才继续往下说：“卡卡西的那只写轮眼用了这么多年，早已是强弩之末。这场手术，我想着把那只眼睛完全变成他的，他用起来，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森罗语气平淡，在别人听来与平日里议论那天气好坏没什么区别。但现在听在纲手耳里，却在她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让写轮眼完全属于卡卡西？！怎么可能！卡卡西不是宇智波的血脉，那只写轮眼能移植到他身上，并发挥出那样的效果已是很不错的结果了。就连自己，都从没想过可以将宇智波的写轮眼完全变成外族人的所有物。要知道，若是他嘴里的这场手术真能成功，可就意味着卡卡西在以后运用写轮眼时会和宇智波一族根本没什么区别。而且，继承了另一个血脉的东西，却又没有那个血脉的限定。。。或许。。。或许。。。还会更强也说不定。纲手想着，心里的情绪越发难以平定。她看着森罗，神情复杂。半晌，纲手才逼着自己开了口，只是一向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竟有些暗哑感。

“为什么会是卡卡西？我又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信我？”森罗挑眉，状似惊讶。“为什么要你信我？你信不信我又关我什么事？”

森罗话音刚落，纲手立马接上话来。激昂的语气中依稀能感觉到纲手一贯的强硬作风。“卡卡西是我最得力的部下，我有权为他的安全负责！”

森罗神色未改，嘴角的笑意也未减一分，只是在那双纯黑的眸子里，却已是看不到半分笑意。面对无关紧要的人，他的耐心一向有限。

他看着纲手，语气舒缓，似有漫不经心之感。只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是凉凉的让人心底发寒。

“我以为火影大人是个明白人，调查了我那么久，也应该知道我若是相对一个人不利，还需费这么大功夫？卡卡西的手术我是已经打定主意，火影大人这个忙你只需说答应或是不答应。若你不答应，虽麻烦一点，但我也有的是办法。”

纲手听着，特别是听到森罗知道自己在调查他时心下猛的一惊，然后随即便生出一股浓浓的颓败感。本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够隐蔽，没想人家却是什么都知道。这个人，三代老头果然是没说错。。。但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是卡卡西？自己似乎从未听说过他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啧，难道是前段时间自己派卡卡西去接近他成功了？不。。。不可能。。。自己后来问他任务进展的时候，他那表情可不像是成功了的样子。更何况，就算是成功了，这个人也不会为卡卡西做到这种地步。。。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人，又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难道只能等卡卡西回来去问他了？

。。。罢了，这个问题先放一边，这个人，真有动这种手术的能力？如果他真成功了，这件事掀起的风波怕是不会小。。。啧，可真是麻烦！

纲手紧皱着眉头，思绪一时乱的很。

森罗轻飘飘的瞥她一眼，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脸上看不到半点着急的神色。阿鬼坐在一旁，亦是安安静静的，不时为森罗斟上一杯酒，动作间也是没发出一点声响。场面，一下子就静默了下来。

半晌，纲手才似想通一般，抬头看向森罗，茶色的眸子里有的是果敢。纲手从来不是什么懦弱犹豫之人，这点让森罗很是欣赏。

“这情况看来我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但我也想阁下能答应我一件事，这写轮眼毕竟是我村多受保护的血继限界，更何况还牵扯上了卡卡西。。。所以，在阁下做手术时，我必须要在场！”

森罗抬眼，将纲手脸上的坚决之色尽收眼底。“可以。”森罗同意了，只有纲手一个人的话，也未必不行。反正，只要不要打扰到自己就行了。再者，人家到底是火影，考虑的要多得多，况且现在住在人家地盘上，怎么的也要卖人家三分面子。

得到森罗的同意，纲手显然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正如森罗想的一样，她要求在场，的确是有她自己的考虑。

在场，不仅仅是监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