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白手指轻轻一按容礼后背的伤，容礼像没感觉一样，周身弥漫着悲伤、沉寂的气息。

予白颇为无奈，她刚刚不过是在查看容礼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这一下下，容礼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容小郎君，你身上伤不轻，不要乱想，我自是愿意的。”

予白怕她再不说话，容礼又想到没处去了。

“姜姑娘说什么？”容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又问了一次。

她仅仅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的心神不宁，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从绝望到希望，从满是灰暗到一丝光的出现，也只有她才能做到。

予白倒是理解容礼现在的状况，但没忍住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容小郎君，屏气凝神，我要给你上药了，会有点疼。”

“噢。”容礼下意识答道，也下意识地按照予白的话做。

予白才缓缓道：“容小郎君今十七，不久就要十八岁了，容小郎君愿意以身相许，我自是愿意的，但容小郎君，又是如何感想？”

予白很好奇，若是不借助她的力量，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走到最后？怕是不能，也怕是不行。天方夜谭，虚妄而已，终成一场空。

容礼眨了眨眼睛，内心鲜花怒放，简直不能再高兴了，当然，他高兴也没有失了仪态：“姜姑娘，在没有见你长什么样之前，我就心悦姜姑娘了。在下在觉自己心思时，也觉离谱和奇怪，而现在，姜姑娘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重要，我在只听着姜姑娘的声音的时候，便已经无法自拔了。山海、云端，礼皆可想办法越过。只要姜姑娘在，姜姑娘愿意与礼共度余生。”

容礼也没有啥不安，现在一股脑说出来，感觉很好，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去创设情境。

容礼自己都觉得脸有点烫，但感觉却很好，又道：“实不相瞒，姜姑娘，在正视和接受自己的心思之后，我便已经在做打算了。我费力为主公招揽人才、培养人才，顶着压力将邺城按照所想的方式打造，我的一生是有限的，我虽愿意将所有时间耗费在此上面，但……我记得，姜姑娘说过，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是存在漏洞，才能相连两个世界，或许会有契机，去另一个世界。而我……渴望这个契机能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但我终归不是圣人，也无法计算控制，便选择早做打算。”

容礼愿意为了自己还没有结果的感情，早早做了打算。邺城的出现，便是埋下个希望点，它曾出现过，天下总归是大家的天下，不甘心的庶族总是多的。以士族为尊的日子不会太久，他是推动者。

若他有一日消失，而他想要改变的也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终止。不若，为何把重心放在培养人才身上。

予白包扎好之后，把衣服给容礼穿好，衣服也不太干净，血渍、泥印沾满了衣服。

“感觉如何？”予白询问道，她用的是符合这个时代的药，但见效不会太好。

“好多了。”容礼勉强道。伤确实很重，如果不是予白出闲了，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很难说。

“我在这里，便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予白扶着容礼，容礼的重量基本上是压在予白身上的。

“好。”容礼带着笑意道，这里现在没有外来人的威胁，虽然环境不那么好，也是充满了温情。

“姜姑娘高考结束了，以后打算如何？”容礼又问道。他现在有资格参与到她的未来之中，这样的机会容礼不会放过。

予白轻声道：“我能进国防科大是毋庸置疑的，明天将会去另外的地方训练，为时一个月半，会到填志愿的时候才能来见你，一直训练直到开学。便是一边学习一边训练，或许会有任务。需要去做什么任务，做便是了。4年毕业之后，基本上是以任务为主。那个时空，那个国家，我这种人很多，负重前行，斩黑暗护光明，不同的是，他们是真感情，我是做一件不太无聊的事情。”

“无论原因如何，姜姑娘做的事情，却是利于姜姑娘所在的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人民。”容礼认为，初衷在做的这样的事情面前，都不重要。她做的事情，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不能因为她做这个事情的最初的想法而抹杀她所做的事情。

他是很佩服予白的，他的姜姑娘是一个冷静自持的女子，实力出色又聪慧无双，向来理性，在容礼看来，便是哪里都好的。所幸，他自己也不算太差劲。

“姜姑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去你所在的世界？”容礼询问道。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或许小的时候，很难割舍，但他现在不是小的时候。

人也要学会舍弃，他也愿意为予白放弃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愿意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从一开始改变自己原本打算的时候，容礼便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但并没有完全放弃，以另一种方式完成。所谓大志向、大理想，为生民立命，在容礼看来重要又没有那么重要，他不需要被世人敬仰，也不需要被铭记。

他们现在的年龄相仿，容礼不愿意等到他们相差太大的年龄。到时候，他已迟暮，而她正当芳华。

予白沉默了下：“暂时不是时候，等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快持平了，会有一道空间的间隙，抓住这个间隙，便可去往另一个世界。仅此一次机会。”

“间隙会在何处？”

“天生异象之处、无人之处。”这个间隙会出现在哪里，予白也没有去探查过，也没有计算过。这个天道、天地规则是有问题的规则、有问题的天道。

无情之道、利己之道。

“好。”容礼笑笑，那他便有几个可选之地了。仔细一想，心情还有些微微激动。

黑暗中，容礼几乎是完全看不见得完全是跟着予白得脚步走，心情也没有紧绷。

远远得看到若隐若现，昏黄而细微的光。

走过去才才发现是一莲花台，像是画上观音菩萨的莲花台，看着挺圣洁的莲花台。

莲花台的上方悬着一块淡金色的，质地很奇怪的东西，这是容礼没有见过的，却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感觉。

容礼看着予白，便指导为什么他会觉得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