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树怔了一下，快步冲进了病房。
自从老爷子病重后，意识也变得模糊，鲜少同别人沟通交流。
王天树正犹豫不已，他到底应该选择相信韩枫，还是选择接受厉九江的手术方案。
如今老爷子点名要见他，正好借这个机会，跟老爷子提起此事，征求他本人的意见。
医疗团队的成员都自觉离开了病房，把私密的空间留给了父子俩。
“爸，您现在感觉如何？”
王天树弯下腰蹲着，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脸色苍白的父亲，心里十分难受。
他素来是个孝子，不然也不会放下公司那么多事务，选择陪在父亲身边。
“你，你别担心我。”
老爷子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让孩子别操心自己。
在他的心里，生死有命，他不希望儿孙担心自己的身体。
“爸，您一定要好起来，阿秋他们都在外面侯着呢。”
王天树连连应下，擦拭着微微湿润的眼角，忍住情绪，起身拿了一把椅子，坐在老爷子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此刻，病房外，厉九江走到韩枫面前问道。
韩枫懒得理他，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拿出手机刷了会朋友圈。
云倩雪已经发了几条消息，宣传即将举行的签字仪式，为云家和苏家的合作造势。
据说，一些记者为了抢夺媒体席位，提前一晚来到公司门口等候，可谓十分积极。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厉九江气得大叫，走到哪里他都是受人尊敬的医生，结果却在韩枫这里连续碰壁，这让他很不甘心。
“不是每个人跟我说话，我都要理会的。”
韩枫瞥了厉九江一眼，正巧看见一旁，王秋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神色有点复杂。
见韩枫抬头，王秋怔了一秒，又移开了目光，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病房外的王家子弟，对于是否让老人动手术，争论不休。
“爷爷都这种情况了，就应该马上做手术治疗，即便厉九江说话难听了点，也是国外知名医生。”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说道。
他的言论很快遭到另一个人的反驳。
“国外知名医生？是因为要求病患私底下行贿，才能安排手术而出名吗？别忘了，他不是个好医生，做任何事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完全不理会病人和家属的感受！”
西装革履的男子紧紧蹙眉，反击道:“这是人品问题，跟医术无关。那个年轻人的医术，难道比厉九江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各有各的考虑，争论了半天，还是没能讨论出个结果。
如今，决定权在王天树手中。
即便他们讨论出了结果，也不能左右王天树的决定。
“爸，有件事我很纠结，一直难以做出决定。”
“黄主任从国外请了一位名医，名叫厉九江，他一直坚持动手术和化疗双重结合的方案，为您治疗疾病。”
“只是这位医生，似乎对中医抱有很大的成见，一直认为中医是骗人的把戏，不能用来治病。”
王天树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一关键细节说了出来。
他说的很慢很轻，同时仔细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确保对方没有生气后，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
“另外一位是个年轻人，他是苏小小带来的朋友，被苏小小奉为神医。”
“我和苏家老爷子通过电话，据苏老爷子所说，他被一位神医治好了多年的疾病。”
“我无法确认这名年轻人是否就是老爷子口中的神医，只不过他坚决反对手术治疗，说他有十成把握，能够治好您的病。”
“我不希望您受到太大痛楚，一边是厉九江医生的手术和化疗方案，一边是年轻人的中医治疗方案，您觉得我该怎么做决定呢？”
“厉九江在国外名声不好，不过医术的确精湛。”
“我认同年轻人提出的治疗方案，只是他太年轻，看上去和王秋差不多岁数，哪里像是神医啊。”
王天树苦笑一声，为了让老爷子理解，他特意说得又慢又轻，等了几秒后，才开口问道:“爸，如果是您，愿意选择哪一种治疗方法？”
老爷子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
碍于体力不支，老爷子挣扎了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王天树看得心酸，在他进来时，父亲是用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挤出那句话的。
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爸，如果您选择厉九江医生的方案，就写个数字一。如果您选择相信年轻人，就什么都不做。”
为了让老人听明白并且记住，王天树重复了三遍，说得十分详细。
然后，他伸出了手，摆在老爷子面前。
几秒钟后，他收到了答案。
“爸，儿子尊重您的决定，我们都会为您祈祷，希望您能早日恢复健康。”
门外一群人争吵不休，随着病房门打开，一切的声音戛然而止。
厉九江眯着眼睛，盯着王天树，道:“怎么样，现在应该有想法了吧？”
王天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扫了一眼现场的人，喊来王秋，道:“王秋，你去请黄主任过来。”
“好。”
王秋点头，临走时还看了韩枫一眼，神情十分复杂。
“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体力非常虚弱，只跟我说了一句话。”王天树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道。
很快，刚接完电话的黄仁华匆匆赶到了病房门口。
“首先非常感谢黄主任，以及整个团队，在这段时间对我父亲的照顾，的确是无微不至。”
“病人的病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站在十字路口，作为病人家属，我非常煎熬。”
“刚刚我进去探望，也征求了我父亲的意见。”
现场安静得可怕。
厉九江得意洋洋地看着韩枫，他很期待，等会王天树宣布决定的时候，韩枫会是什么表情。
尴尬？自卑？还是一脸的懊恼？
不管是哪一个，都会让他深感满足。
“没记错的话，你叫韩枫对吧？”
“韩枫先生，老爷子就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