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斯。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那就像是国家力量具现化的代名词。它的名字永远夹杂着钢铁的冰冷与感染者鲜血的铁锈味，它的名字，让很多人感到恐惧。

记忆早就因为神经递质传达的停滞而有些模糊不清了，以至于我开始不知道我到底原本就是这画中的人还是自画外而来的来客。全身僵硬得无法活动，但唯有思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灵魂源石化，这是经过思考后现在这一状态唯一得出的答案。

并非是肉体的不老不死，也不是变成了如同幽灵一般没有形体的灵体存在，而是变成了可以触碰到的物质，外表如同漆黑结晶一般的人形石块。

如果要用这个世界的人们的话来解释现在自己的状态，那么自己现在就好比如是源石琥珀中封存着的小虫，依旧可以思考，但是身体不知道已经被这样封了多久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么封在这源石块中，自己也并不清楚，只是自己感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对自己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不过除去耳边机器嘈杂的声响和轰鸣声以外，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倒也挺清净的，什么都不用吃，什么都不用喝，“我思故我在”，既然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正常地思考下去，那么自己就确实是存在着的，不是一块在天灾过后落在乌萨斯雪原上的，普通的人形源石矿。

“真TM邪门，你确定要开这玩意？”纯正的乌萨斯语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方式，并刚开始思考没多久的自己耳边传来。

“反正最后送到机器里碾碎了还是一样，这矿地上也没别的什么消遣方式。”另一个与前者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样用乌萨斯语说着什么，然后用手中的矿稿与采矿锤砸着自己外表坚硬的源石。

为什么我能够听得懂他们所说的话？我应该听不懂俄语才对啊。

卡巴拉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外层源石因为采矿工具的敲击而传来的微小振动，一边无视了两名矿工因为无法打开包裹自己的源石层而蹦出来的几句乌萨斯粗口。不过这两人的行动倒是让卡巴拉回忆起了什么东西，于是近乎本能地，卡巴拉回应了自己内心深处想要做的事情，第一次使用了他原本并不会的的源石技艺。

振动，让附近的物体高频率地发生振动，然后使其粉碎。

伴随着剧烈的振动，连金属都无法敲开的源石层被如同球棒击中的玻璃一般应声而碎，从其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虽然一丝不挂，但是却活生生的男性。

“我……这就是我的源石技艺？”

卡巴拉看着周身被粉碎的源石与倒在地上，因为内脏破裂而吐血死了的两名矿工，身体有些恐惧地往后缩了缩。对于两人因为受自己源石技艺的波及而死亡产生的内疚感，与自己赤身裸体的羞耻感矛盾地在卡巴拉的内心共存着，最后，他还是选择把其中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那名矿工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趁着没人将二人的尸体迅速扔到了一百米外源石矿的粉碎机里。这样一来，发现二人尸体的乌萨斯士兵们只会以为是两人因为不慎掉入了粉碎机而被碾死，不会怀疑这两人平白无故的暴死了。至于其中一具尸体没穿衣服的情况也会被下意识地认为是衣服被粉碎机绞烂了，管理采矿场的乌萨斯士兵不会去刻意地在意……

毕竟，这座刚因为天灾而形成的源石矿场充满了未知，而且一两个感染者的生命对于这些源石矿所带来的利益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虽然对于现在自己为什么会以被源石包裹的情况，随着降临的天灾出现在这乌萨斯雪原上的矿场有着一堆疑问，但是卡巴拉非常清楚自己脚下的大地名为泰拉，是一款叫明日方舟的游戏里的世界，而自己做为穿越者并不是按照游戏里的设定穿越为了从石棺中苏醒的罗德岛博士，而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的背景，任何身份的“幽灵”。

同时现在要弄清楚的疑点也有很多，比如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和这个世界的术士一样受过源石技艺的学习，也没有使用“法杖”做为媒介就能使用源石技艺。卡巴拉不太认可因为自己是穿越者就能独享这一殊荣的可能，因为自己现在的外表确实就是实实在在的人类，不是什么菲林或者鲁珀。人类是不会使用源石技艺的，而且也无法像这个世界的感染者一样，靠自己身体上的源石使用源石技艺，人类在这个世界强制感染源石只会在体表生成瘤，但自己身上什么异样都没有。

猜测，可能性，阴谋论，以及自己未来打算干的事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咕噜”声被抛到了脑后。

“看来眼下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呢。”卡巴拉看向了几千米外乌萨斯士兵们的军营，在那里有着大列巴和伏特加，而和其它矿工就这么在矿场上挖一天源石混到晚上倒也是一个选择，只是那能砸死源石虫的黑面包和发臭的汤估计也填不饱自己现在饥肠辘辘的肚子，而且因为自己突出的外表，只会招来士兵们的怀疑，暴露自己人类的身份。

卡巴拉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监管正在劳作的矿工们采掘源石矿的乌萨斯士兵们，同时也努力避开其它矿工的视野，就这么走走停停地来到了用金属网墙围起来的军营大门口，看着一队巡逻的乌萨斯士兵牵着一头乌萨斯撕裂兽从军营门口经过。

闻到了陌生的气味，撕裂兽将头好奇地转向了卡巴拉躲藏的冻土洼地，但是在那里它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且那种味道它从来没有闻到过。于是它甩甩头打了个喷嚏，低着头继续跟在士兵们的身后慢悠悠地走了。

在乌萨斯撕裂兽将它的头转向卡巴拉的时候，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意识到自己是在与什么样的存在为敌。他感到自己在乌萨斯的面前是多么得渺小无力，也终于理解了赫拉格为什么说你以乌萨斯为敌和乌萨斯以你为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也许他能靠自己那威力巨大的源石技艺杀死这些仅仅配备了简单武装的乌萨斯士兵，但是面对披甲术士们联合掀起的法术浪潮和盾卫们的推进，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即便自己有着怪物一样的实力，最后也会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停止脚步。

自己幸运地拥有了这样独特的源石技艺，那么就不要让它的力量白费，好好使用这份力量，而不是做连这世界的神明都做不到的世界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