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不可无理

《言之不可无理》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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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巨大的树枝织成的树幕倾下点点斑驳的灯光。

路的尽头,熟悉老旧楼房排列,只用站在小区门口抬头看过去,二楼的两户人家的阳台再也看不见晒着的同样的校服。

明明前不久才来过,礼茂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找酒店的怎么就给师傅报了这里的地址。

住下来吗?

尽管上次才简单的收拾过再隔段时间也断不是可以立马住人多状态,况且现在天凉了将就是将就不下来的。

所以,她是干嘛来的。

礼茂暗自叹气,转身欲走。

秋风萧瑟,落叶被车轮卷起又懒懒的落下。

礼茂觉得是不是酒精忽然席卷了大脑,为什么眼前会出现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身姿灼灼,丰神俊朗。

“茂茂?”

温润的声音震的礼茂心中一滞,她已经分不清楚现实还是虚幻,只是觉得眸底发酸时候一层水雾遮住了眼里的视线。

“茂茂。”

身影缓缓上前,随后定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

“顾言知。”

礼茂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口渗着点点酸涩,一直被自己束缚成茧的思念开始剥落。

我好想你。

原来,我这么想你。

可话到嘴边,却是:“好久不见。”

顾言知蜷着手指,鼻尖有淡淡的酒味:“喝酒了?”

礼茂张了张嘴却觉得声音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顾言知向前一步接过她身旁的行李:“上去吧。”

楼道随着脚步声而亮起,顾言知站在光与影交界处看着依然停在原处的人,良久,直到他看到礼茂缓缓挪着步子,一直砰跳的心才可以落下,蜷着的手指放松,掌心已经一片汗湿...

房子还是一样的布局,家具多少有点老旧了,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很难想象,多年之后,她居然还有一天能踏进这个屋子,礼茂不禁有点恍惚。

“坐吧,”顾言知把行李搁在墙边然后往冰箱走去,“我给你热点牛奶。”

“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言知倒牛奶的动作一顿,轻声说:“到这边出差半个月,有地方住,就没去酒店。”

“那你怎么没有回那边。”

“这边近,方便一点。收拾一下就可以住。”

就算礼茂和顾言知联系的少,也知道这是他惯用的借口。

“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就一个房间都打扫了好久。”

“你回来过?”

“嗯...”

顾言知把热好的牛奶递到礼茂面前,然后坐到单人沙发上。

“今天呢?要住吗?”

礼茂端着牛奶抿了一口,温度刚好:“不了,等打扫完我都不用睡了。”

又是良久的静默,礼茂摩挲着杯壁,怔怔的发神。

“很晚了,还没有找到酒店的话就住这里吧,”顾言知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眼,没有看着礼茂,“你睡我房间,我去另一个房间。”

礼茂瞪着眼有点意外:“可...”

“听我的,好吗?”

又是一轮沉默,礼茂轻咬嘴唇,闷闷的嗯了一声,小声的问:“阿姨他们的房间有被子吗...”

心里的冬雪消融,顾言知忽的轻哂。

“铺上就可以睡。”

礼茂最快的说:“那我帮你...”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愣,然后同时低笑。

这个夜晚礼茂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不想沾着床闻着味道却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等她起床的时候顾言知已经不再屋里了,餐桌上摆着他买好的早饭,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包子。

妗妗:知道啦。

妗妗:等你回来哦。

妗妗:眼巴巴.jpg

礼茂:嗯嗯。

礼茂:妗妗,现在有没有时间,可以陪我聊聊吗?

......

——“那你写的那本书的时候...真的想的是那个人吗?”

——“不是。”

——“......”

——“直到后来再重新看一遍自己写的小说,我才发现虚构的人物故事中里面有太多真实的场景,都是有关我和他的。”

司祁来上海拍摄的事并没有告诉礼茂,等她按着杜心给的地址去到他入住的酒店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礼茂拿着杜心留在前台的房卡打开门,偌大的双人床一侧隆起,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偷着眼看了看司祁睡着的样子。

好像很累啊……就算睡着了也皱着眉头。

有一点想给他抚平点冲动。

礼茂捏捏手指,打消这个念头。

“呀!”

结实有力的胳膊一把搂过纤细的腰肢把她拉近怀里,然后从喉间发出满足的喟叹:“我以为你会吻醒我。”

“呵,我就知道怎么可能...”

巨大的冲击让礼茂的脑子一圈一圈的发蒙,有点没听太清司祁的话:“什...么?”

司祁头埋在礼茂的颈间,少女馨香扑鼻,让刚睡醒的他心生迤逦...

“还不可以吗?”

“......”

灼热的怀抱陡然离开,空调的冷气惊得礼茂汗毛四起。

“算了。”

司祁站起身子兀自脱下睡袍开始换衣服,闷声的冷笑像是嘲笑,更像是自嘲。

“杜心说你找我有事。”

礼茂看到落在床底的书纸张有点皱了,弯腰拾起仔细的抚平:“我写的小说第一版印刷出来了,想给你看看。”

司祁眼睛落到放在礼茂腿上的书上。

她的眼神如看珍宝。

司祁觉得无比的讽刺:“那恭喜你。”

冰冷的语气激的礼茂往司祁看过去。

锐眼如包裹着厚厚的冰层,整个人也散发着刺人的冷气。

礼茂以为是他没有得到满足所以再发脾气:“......”

突然,司祁撑着手支着身体跪在床上,俊脸凑近礼茂,眼神复杂而冰冷:“我跟在一起三年了,你爱上我了吗?”

——“我先把名分坐实,然后再日久深情。”

司祁曾经说过的话响彻在耳边,而礼茂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吧?”

像是突然没了力气,司祁倒在床上阖上双眼,心像突然碎掉了,疼的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四肢百骸也像失了血一般没了温度。

“礼茂,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不爱我吗?”

礼茂喃喃开口:“司祁,你到底怎么了?”

司祁睁开眼,斜睨着礼茂腿上的书:“顾言知就这么好,我给你在一起三年也不能把他挤出你的心里。”

“跟他有什么关系?”

司祁没有答应礼茂的话,捂着眼睛像在自言自语:“既然你爱他,为什么要答应我。”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根本没什么日久生情。”

“礼茂,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啊,明明想在她面前把那本书撕的稀碎,明明想好好的指责嘲笑她书里寄托的幻想,明明还想说好多难听的重话,把自己心里的痛加倍的奉还给她。

可是,只要靠近她,他就心软了,还是舍不得啊...

——“宝宝,你别相信网上说的,我跟她真的没什么,是她往我身上靠,就这么巧被人拍到了,我连手都没挨一下。”

“我知道啊,我相信你。”

——“虽然很感谢你这样相信我,但怎么好像显得我没有那么重要。”

“司祁,从我答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选择了相信你。”

“你想想,你以前的情史...”

——“当我没说过!”

“而且,那女的没我漂亮,我觉得你应该没那么瞎。”

......

“叔叔,麻烦你离我男朋友远点,就算了生了他养了他也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让你的巴掌落在我男朋友身上。”

“而且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我,你打他也的经过我的同意,他现在可是我的人。”

——“茂茂,虽然说刚刚你说的话很酷,但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就像在说,打狗也的看主人。”

“对哦,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呢...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呀。”

——“嗯...是实话。”

——“也就我是你的,这句话听起来还不错。”

......

“司祁,我打架很厉害,所以下次你不方便动手的时候,让我来揍他们。”

——“宝宝,轻点。我还能让你动手?”

——“那我不是太孬了。”

“你既然打算走这条路,谨言慎行。”

“而且你忘了,我很能打,所以以后这种事就交给我。”

——“噗哈哈哈,宝宝,你太可爱了。”

——“你让我非常有安全感。”

——“不过我不打架可以,但不能让你出面。”

——“你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

....

——“宝宝,我不想努力了。”

“那我养你啊。”

——“那还是养你吧...”

“你不相信我?”

——“不,我只是想给你创造更多码字的空间。”

“...也不需要多大,给我台电脑就好了。”

——“而且我是男人,就让我在外面抛头露面挥洒汗血吧。”

——“宝宝,如果我一辈子都火不起来怎么办?”

“我养你啊。”

——“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我火不起来了...”

“......”

“就我男朋友这个外型来说,没道理不火。”

“不火,是我眼瞎。”

——“哈哈哈哈,那我可要努力努力。”

......

礼茂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可饶是她在司祁耳边说了很多,司祁就像睡着了一样根本不搭理她,最后她只得低声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咔嚓——那声关门声,一下子震到了两个人的心里,一个无措,一个苍凉。

床上躺着的司祁终于拿开遮住眼的手,眼底湿润,他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追回礼茂,把她抱在怀里缱绻厮磨,像以前那样拉着她看剧本...

可,内心也有个声音再告诉他,让她走,本来就是求来的爱情...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礼茂都联系不上司祁,问到杜心也是支支吾吾的没个答案。

最后一次见司祁还是在上海的一个酒吧,礼茂过去的时候看到他身边围绕着俊男美女,都是他工作认识的或者一个公司的,有几个她见过几次,其中也有喜欢司祁的女人。

桌上已经空了很多酒瓶,司祁看到礼茂,也只是瞳孔微震,却没有什么反应。

“司祁,那个好像是你女朋友。”

“可能,过了今天就不是了。”

这句话礼茂没有听见,她走近了点,说:“司祁,我们可以谈谈吗?”

几双眼睛看着礼茂,又看了看司祁,良久,座上的司祁才缓缓站起:“你们先玩。”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司祁打开一个空着的包厢走进去,靠在门边,眼睛看向印在墙上的霓虹灯光。

“说吧,什么事。”

礼茂拉着司祁的衣摆:“那本小说,只是我写着玩的,和顾言知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你不要误会。”

咔,打火机的火苗升起,司祁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声音嘶哑,像干枯的河:“可我不这么觉得啊...从我读的第一遍,我就觉得,你写的时候一定想着他,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重合的场景。”

还有那个书名...《橡树下》...

“我记得你家的那条路就是橡树吧,定情之路...”

司祁眼睛没有焦点的看向一边,眉眼缥缈疏淡,又是一阵烟云吐雾。

“你非要让我如此难堪的觉得,哪怕是你的潜意识,你想的都是那个顾言知吗?”

“礼茂,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礼茂嘴唇轻启,想说两句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只是沉着声音说:“司祁,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我没有。”

缥缈的烟雾弥漫着狭小的空间,司祁大口猛吸,没一会儿又接着点燃一根。

“那天,我问你,你爱我吗你没有回答,现在呢?我又问你,你爱我吗?”

就像是一颗重石堵在喉结,礼茂发不出一个音节。

“呵,你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更别说爱了。”

“我跟你在一起三年,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尊重你,就算你不要我碰你也没关系。”司祁闷笑自嘲,垂下眼,稍长的刘海微微遮住双眼,“可是现在我在想,你是不是还在幻想有哪一天会和他在一起,所以一直给他留着。”

“不是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礼茂也不知道,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憋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良久,直到一包烟见底,司祁才缓缓看向礼茂,却见她晶莹的双眼溢满泪水,他的心猛地抽痛,勉强的扯着嘴角:“原来,你也会为了我哭啊...”

司祁冰凉的手指小心的擦掉礼茂脸庞的泪水,然后猛地抽回手,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努力的从喉咙挤出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别再给你会爱上我的错觉了。”

司祁离开了,兀自的宣判了他们的结束。

耳边的喧闹好像跟她无关,有个声音穿过嘈杂传进她的脑海。

要让他知道,跟他在一起,她是认真的...

要告诉他,再给她点时间,她只是还没准备好...

礼茂擦干了泪水,眼里又恢复澄亮,她走出包厢却看见司祁对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撑着长臂嘴里叼着饼干,眼神相撞间,那个女人细长的胳膊攀上司祁的肩膀,饼干已经掉落,取而代之的是相贴的嘴唇,他们吻得激烈,置身边的哄笑鼓舞而不理。

“祝祁哥恢复单身!”

“单身快乐!”

“娜姐,让祁哥感受下什么叫做激烈。”

“哈哈哈哈哈哈。”

礼茂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吧的,只记得王许昂叫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很难说出一句话了,她只是对他说:“别告诉他。”

分手之后的礼茂把自己关了整整一个月。

她甚至偏激的想过是不是司祁一直没有得到她所以才会这样...

可她知道,一切都是她的错...

因为,她答不出来是真的。

也是在那一个月,礼茂想的很清楚,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发现自己喜欢顾言知,也从来没有任由这种感情滋长。她对司祁是有感情的,只是还没有发展成爱,只要他再坚持一下...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是,因为司祁并没有给她机会,也断了她的后路,因为她是骄傲的礼茂啊...

礼茂没有像通知所有人她在一起那样再公开说自己分手了,也几乎不会主动回北京,联系那边的旧友。对于她来说,这段感情结束的太难堪,同时击破了两个人的骄傲。

于是,她安静的在上海打拼,一点一点挣扎,喜欢热闹的礼茂也学会了独身一人,而伴着她最多的,是回忆。伴随着那个回忆中的人,幡然醒悟后的情窦也开始肆意增长,她的一见钟情、她的日久生情。

她的一见钟情懵懂而不知,而她的日久生情却源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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