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茂想过很多次她跟顾言知重逢会是怎么样的，想了那么多，都没想到，就是见得这么两次，居然都是同在一个屋檐，住他家睡他床。
“这里是我的房间，今晚你睡这儿。旁边是我的书房”顾言知领着她在房间里走了一转，“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找新的毛巾。”
礼茂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房间。
顾言知的家是个两居室，一间主卧，一间书房，极简的装修风格，没有过多的装饰品，显得屋子有点冷清。整个屋子也只有他一个人使用过的痕迹，连客房都没有准备一间，显然平时也没准备给人留宿。
礼茂不禁想，这么多年了，他难道都是一个人吗...
“这是新的毛巾，但是没有女士拖鞋，你先穿我的吧。”顾言知一边拿着东西出来放在沙发上，一边对她叮嘱着，“浴室只有一间，一会儿你先用，我这里没有卸妆的，所以你只能将就一下，新的杯子和牙刷我都给你先放进去了...”
嗯...准备的很充足，可是他好像还是忘了点什么东西。
“那我穿什么？”
顾言知的身体微微一震，愣了一两秒钟，然后收着嘴角敛着脸，沉着声音说：“只有我的，可以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顾言知面前，礼茂说话总是嘴比脑快，现在她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顾言知看礼茂没有反应，再次开口：“可以吗？”
礼茂低着脑袋，支支吾吾的想说几句缓解尴尬，但最终也只是嗯了一声。
顾言知给她拿的是一套家居服，礼茂穿在身上把袖子裤腿挽了几圈显得有点滑稽，“顾言知，我想吹下头发，你的热水风在哪里啊。”
“在左手边第二个柜子里。”
顾言知的声音陡然出现在门外惊了礼茂一跳，她小声的嘟囔：“你在门口干嘛？”
“嗯...怕你有事叫我，我没听见。”
温润的男声再次出现在门口，礼茂止不住的扬起嘴角。
“害怕我晕倒？”
“嗯。”
......
礼茂吹好头发出来的时候顾言知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医生开好的药。
“吃药吧。”
礼茂接过来把药塞进嘴里就着水咽下去：“服务的很周到嘛。”
顾言知眼睛扫过礼茂的衣服，抿了下嘴唇，然后说：“早点休息吧。”
“那你睡哪？”礼茂偏着头问。
顾言知指着已经放着被子的沙发：“沙发。”
礼茂看着三人位的沙发觉得顾言知睡得有点勉强：“还是我睡吧...你睡床。”
顾言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礼茂，看得她脖子一缩脑子一梗，很没出息的说：“那我去睡了，晚安。”
礼茂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睡了了缘故，反正她瞪着眼睛在床上翻来滚去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怎么办？
出去找顾言知聊会天？
已经麻烦他那么多了...再耽误人家的睡觉时间好像有点不厚道。
礼茂正想着，就听见洗手间门开的声音。
顾言知洗完澡出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礼茂穿着他的衣服的样子，喉结滚动，有点口干舌燥的。
于是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圈，手却落在的听装啤酒上。
他平时很少喝酒，一个是胃不好，一个是酒量堪忧。就他现在冰箱这几罐酒还是上次官驰过来蹭饭的时候买来的。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然后刺激着胃一个紧缩，有点刺激。
距离上次在北京见到礼茂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以为从那次见面以后两个人会多点联系，没想到联系是多了，只在微信上，面是一点没见着。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约她吃饭，可总是被她以各种借口推脱掉，她在躲他，她不想见他。
在他无比想跟她建立联系的时候认知到这点，多少有点啃噬骨肉的痛感。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又不能逼她。
礼茂是睡了一觉被尿给憋醒的，她起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才睡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客厅还开着灯，茶几上倒着几罐啤酒，顾言知仰躺在沙发上。
礼茂连想上厕所的事都忘记了，挪着步子走到顾言知身边侧头看了眼酒罐，都空掉了，她拧着眉，小声的嘟囔：“为什么要喝酒呢？”
礼茂看了眼蹙着眉睡得安静的顾言知，撇了撇嘴，拿起旁边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蹑手蹑脚的收掉空掉的酒瓶。
顾言知是突然醒来的，微眯着眼模糊的看到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他还以为自己是醉的厉害，不然睡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茂茂。”
一声呼唤，饱含千种情绪。
礼茂来不及细品，一个没站稳跌进顾言知的怀里。
顾言知下意识的护着，脑子虽然沉着厉害，但柔软的身体和重量还是提醒他却这不是梦境。
如果是醉酒，是不是可以任性一点呢。
顾言知环住的手微微收紧，可下一秒深入骨子里的教育却让他的手突然放松。礼茂的手也撑在他的胸口慢慢站起来。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顾言知微眯着眼看着礼茂。
“顾言知，你怎么了？”礼茂以为顾言知不舒服，凑近了点看着他的胃，“是胃太难受了吗？”
顾言知闭上眼摇了摇头，喉结滚动，极力的压制着心里的冲动。
顾言知除了双颊微红，其他地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除了一直蹙紧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是难受极了的样子。
礼茂的指尖轻轻的点在眉峰的位置，嘴里低喃：“顾言知，如果你难受一定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就像很多年前，礼茂站在他面前假装嗔怒的样子：“顾言知，如果你不高兴就说出来，别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顾言知伸手握住礼茂的手，细腻的触感让他心神震动，良久，他终于开口：“茂茂，如果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那我可不可以。”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礼茂耳膜嗡嗡作响，一时间无数念头掠过心头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终于，礼茂小嘴蠕动：“什么？”
握住的小手小小的振动让顾言知以为自己吓着她了，他兀的睁开眼，松开了手，嘴角微撇，好像在苦笑：“我喝醉了。”
所以当我没有说过，好吗？
顾言知眼里的苦味好像顺着空气传到礼茂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下颚微动，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顾言知，你好像有点太欺负人了。
房门再次关闭。
顾言知的酒也彻底醒了，他躺在沙发上蜷了蜷手指，然后忽的收紧，心里的那丝酸涩久久不能散去...
而屋内的礼茂，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都这样了，还赖在别人家干嘛...
可是，她真的很贪恋顾言知的温柔啊...
就要惑人的花，靠近一次毒深几分...
礼茂那晚睡得并不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几分，鼻子已经完全不通气了，喉咙也火飘飘的。
“醒了？”礼茂出房间的时候顾言知已经在厨房忙了好一阵了，“去洗漱一下就可以过来吃饭了。”
礼茂闷着声音嗯了一声。
洗漱镜前印着的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一泼凉水浇到脸上好像一瞬间激活了所有感官，她拍拍自己的脸。
礼茂，平常心就好了。
当她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顾言知把碗筷都布置好了，南瓜粥和一点咸菜。
“将就吃点，我就只会熬这个粥。”
顾言知的神色很淡，就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礼茂也敛了下神色，坐下端着碗吃的安静。
顾言知话不多，所以以前他在礼茂家吃饭的时候总是她话最多，经常逗得李梅哈哈乐，现在她这么安静乖顺的样子，反而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茂茂，昨晚，对不起。”
礼茂手里的动作一顿，偏偏被揭开的是她对不想提及的，欣喜过后的自知之明。
“嗯，没关系，你也说了，你喝多了。”
礼茂说完这句话时还不忘扬起一个乖甜的笑，惹得顾言知喉间发紧，最终还是回了一个标准的笑来。
礼茂今天请了假，饭后，顾言知开车把她送回来家，眼看高楼在前，顾言知心觉如果今天就这么算了，是不是之后又是久久的不联系。
于是，“回去好好休息。”
礼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轻回答：“嗯。”
顾言知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晚上，有约吗？”
礼茂眨眨眼，沉默了半响老实的回答：“没有。”
“一起吃饭吧，我来接你。”
礼茂侧过头，看着顾言知，对方察觉出目光也偏过头看着头，轻哂：“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