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战火蔓延

“报将主！末将擒获敌军精锐斥候一名，俘获良种战马一匹，精制弯刀一把，特来交令！”

章牧脸上的傲气任谁都能看得清，没办法，这个还有些少年心性的家伙倒是不介意别人批评自己，但是公孙仲借着批评章牧的时机贬低章邯，这就让章牧心中万分不满了。

默军之中都看得出来，任涂与任嚣两兄弟地位特殊，与郭嘉关系亲密无间，最是受到信任，在二人之下，章邯、公孙仲和杨熊三人，分别是郭嘉身边最得力的三位助手。

杨熊看似粗犷，但心思细腻，为人低调谦和，不与人争长短，可是章邯乃城门小吏出身，对名利看得却是有些重了，而公孙仲身负重振家族的使命，看似淡然，实则对于权力也有自己的追求。

所有人都在暗中将章邯与公孙仲二人比较，想看看二人谁更能获得郭嘉的重用，随着章逸和章牧二兄弟来到章邯身边，章邯可以说是如虎添翼，郭嘉将整个郿县所有的情报事宜都交给了章邯，而公孙仲则意外地渐渐退居幕后。

眼看着在章逸兄弟二人能够独当一面后，章邯就会另受重用，现在却因为章牧的一时冲动，让公孙仲指责章邯带兵不严，最重要的是，这场意义重大的战斗，郭嘉没有任何犹豫就将指挥权给了公孙，这让章氏兄弟心中多了一分紧迫感。

公孙仲在帅台上看了一眼章牧，暗自笑笑，这些人私下里传言自己与章邯在暗中争夺权力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实在懒得解释，看这章牧的样子，分明是将传言当真了，“只是不知道章邯有没有当真呢？”想到这里，公孙仲不由得笑了出来。

“将主何必发笑，此贼已被生擒，且再无反抗之力，将主要问什么，属下代劳，必然问得清清楚楚。”

章牧看到公孙仲的笑容，还以为对方是误会自己杀了这个探子才带回来的，连忙将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木勒翻了个身子，让众人看到这个匈奴人没法动弹的真正原因。

一把短小的特殊匕首此时正刺在木勒后腰之上，这样形制的匕首，整个沙漠怕是都没有人见过，但是对于默军的众人来说，却是万分熟悉的，正是章邯亲卫们所特殊装备的虎爪到。

公孙仲看着木勒背后的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刀正刺在了木勒的腰椎旁，将腰部肌肉划开，让身子无法借力，只这一手，就值得夸赞一下，若不是对人体极其熟悉，是无法精准到这样程度，看来章邯这两位年轻的堂弟对于战场上的本事还是用心学了的。

“打听点有用的消息，然后斩首吧，算你一功。”

章牧当场就想故作大方，“这些许功劳，就……”

“就谢过将主了，章牧必然尽心用命，不敢有所懈怠！”章邯在章牧话刚出口就及时打断了他，替他谢过赏赐。

章牧看到兄长紧张的神色，先是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自己险些犯了大错。

刚刚，为了驳公孙仲的面子，章牧打算辞谢抓捕探子的功劳，以示自己此举之轻而易举来凸显章邯带兵的本事，可是却忘了，在大秦的军法里，这是死罪！

是的，大秦的律法就是这么严苛，尤其是军法，在军法中，恶意抢夺他人斩下之首级为死罪，同时，推辞拒绝自己理应获得的功劳也是死罪！

重新制定律法的商鞅清楚得很，律法这种东西，靠的就是国家的公信力和其相对的公平性。公信力商鞅通过徙木立信已经解决了，但是相对公平这一点，历来都是各国律法的重大难题，商鞅为了避免有人质疑律法不公正，就规定，该接受的惩罚你必须接受，该接受的赏赐你也必须接受，正是因为如此，秦国的律法才能如此深入人心。

章牧顿时冷汗直流，自己立下的擒敌之功仅次于斩首，若是当面辞功，公孙仲当场斩杀自己章邯也无话可说，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可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打了看好自己的章邯和郭嘉的脸了。

看着章牧一脸后怕地样子，公孙仲暗自点头，章邯这人看似冷漠，但却是个忠义节孝之人，他对章牧和章逸兄弟平日看似严苛，可是却始终有一份兄弟之间的孝悌之心，加上情报队伍也一直都在单独行动，没有大军的军法约束，导致了这两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有些过于放肆了。

现在郭嘉和嬴政都到了用人之际，公孙仲看得出来，郭嘉已经有意将自己的一些班底交给嬴政了，这样一来，郭嘉自己就更加缺乏可靠的人手了，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这两个家伙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即使要让自己做个恶人也在所不惜。

章牧带着木勒下去问话了，可能是发觉了自己太多的不足，问话时的章牧有些意兴阑珊，打了木勒半天也没有开口问一句话。

“好了，停下来吧，他已经死了。”章逸不知何时来到了章牧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章牧这才清醒过来，抬头一看，木勒已经被自己活活鞭打至死了。

“我这是，又犯错了？”章牧握着鞭子的手有些颤抖，“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我是不是给邯兄丢人了？”

章逸扶着章牧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兄平日对我们还是太过放纵了。无妨，大丈夫贵在能自省，既然知道我们还有不足，便迎难而上就是。”

说罢，拉着章牧就返回队伍里，探子已经死了，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该准备作战了。

章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来到公孙仲面前，正要告罪，却见公孙仲轻轻摆手，“归队吧，章邯亲自出发探查了一下敌人的情况，已经不需要他说什么了。”

章牧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章邯，后者对着章牧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显然，他也感受到了刚刚章牧想要为自己争气的心思了，对于他急切之下犯的错并没有放在心上。

“东胡人没有大的动静，只有部分精锐汇聚在沙尔汗和冒顿身边充做亲卫，匈奴大军正在以略快于正常步行的速度接近我们，现在他们的大军尾部已经快要与东胡军队脱离接触了。”

章邯对着众人介绍了自己刚刚的见闻，看样子，东胡人竟然是真的打算坐看这群匈奴人和郭嘉打起来，自己就在一旁看热闹。

“按照局势分析，若是现在东胡突袭匈奴尾部，会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郭嘉显得有些着急，毕竟，对方的人数和战斗力都远在自己这边的军队之上。

公孙仲摇了摇头，“按照昨晚的情报，东胡大军中现在混杂着大量的匈奴人，沙尔汗根本不敢发动冲击，否则到底是他的东胡精锐冲击日逐王大军后部，还是匈奴内应冲击他的王驾所在，难说得很。

对于东胡人来说，让匈奴和我们打起来，自己安静地等后军到来，补充兵力后再发动总攻，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但是匈奴这边……”

公孙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隐约感觉，众人似乎都太小瞧了这位日逐王一些。

“主不可因怒而兴兵，这样的道理，匈奴人不会不懂，更不用说日逐王这样被称为匈奴战神的家伙，他真的会因为儿子的死而疯狂到不顾大军安危，放弃强敌而来寻仇吗？”公孙仲自言自语道，他总觉得，日逐王转变攻击方向转变得有些太过突兀了。

轰！

一阵黄沙席卷而来，紧接着就是漫天的喊杀声，郭嘉等人互相望了一眼，满是不解之意。

没等公孙仲吩咐，郭嘉和章邯就飞奔出来，冲向了面前战场的方向。

“这是，打起来了？”

郭嘉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夸张，匈奴人和东胡人毫无征兆地爆发了最终决战，郭嘉甚至能看到日逐王，他正用一种残忍的眼光望着自己这里，可是手上却没有停止对身边东胡战士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