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意志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迟疑了一下，云东华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直白地向着自己面前微笑着的终焉如此问道。

尽管他大略上知道第九律者现身的时间点，但如果能更加精确也是一件好事，模糊不清反而让人犹有踌躇。他还有些比较消耗心神与时间的事情想做，如果耽误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可能终焉会选择不回答，但是他主要是想偏开刚刚的话题，尽可能地让她的心境恢复为往常平静的样子，所以她透露和不透露都是可以的。如果她再变成那般失控的癫狂模样，说不定他和她争论到最后还真的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打起来，到时候他能不能从中脱身都是难说的事。

终焉虽然看起来立场摇摆不定，不过这样子也仅仅限于在他这里而已，所以她对于人类文明的态度也算是非常明了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试探。

同时，他也急着回逐火之蛾那边，不能耗太多时间。那些科学家又是一些科研狂人，如果等不及了再开一次千机一乘可就麻烦了。

量子之海极为广袤，其中的量子之影是无穷无尽的，上一次打开的量子门户是在这里，而下一次打开的量子门户在此时他的感知范围之内的可能性连一亿兆分之一都没有。如果有量子之影就这样突入了现界，麻烦就大了。

云东华等待着她的回复，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量子之海之中的时间流速与现界还是有些误差的，不过他身上没有带精确的计时物品所以也测算不出来究竟过去了多久。

面前已知的也只有在那个世界泡内待的时间大概是外面世界的大半个小时，他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短，但是虚数之树也没有告诉自己是多久，难免他会有些慌乱。

而就在这时，终焉终于说话了，只不过言语间带着些许漠然与失落。

“嗯…有动作，但是也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吧，你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第九律者已经被选定了吗？就是不知道权能是不是赋予完毕了。

云东华不是特别惊讶，就像前面所说的一样，他问这个问题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能够从她的口中获取什么信息。虽然能够得到更好，但是她这么含糊其辞，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什么两样。

无法在自己知晓的情报上更进一步，那基本上就是没用的。

想要从这位身上套话还是挺难的，早知道就不这么直白了。云东华叹了口气，忍不住偷偷地瞥了一眼终焉，却还是正好撞上对方的目光，结果还是没能控制住本能，下意识地带着一丝慌乱地躲避了过去。

终焉刚刚板起的脸再度露出一丝笑意来，在与云东华偷偷摸摸的目光刚好迎面撞上之后她哪能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窥见他那带着羞怯，在她看来非常可爱的青涩表现时，她内心之中不知怎的再度生出几分躁动，察觉到这些的她内心之中再次挑逗云东华一番的想法蠢蠢欲动。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也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作出什么不明智的行为。

在云东华思考着现下的诸多事情之时，她的内心也同样有所活动。

她回想着自诞生以来的所有记忆，在遇见云东华之前，她就已经毁灭了不止一个文明了。那时候的的记忆大都模糊不清，因为能让她那高傲而超然的心境产生些许波澜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而五万余年前极为突然地来到这个世界的云东华则有如一簇火焰一样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终焉那恒古不化的心头，无意之间外放的灼热融化了她超然无情的外壳，让她那难以动荡的七情六欲于那时流转了起来。

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心情，时而激烈，时而轻缓。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她的眼中，他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想要占有。对于云东华，也许起初只是一时兴起，而后因为他的拒绝与抗拒，让她内心中深处本来被扼杀了的好奇心重新萌发了生机，这份好奇也随着他的成长而一同生长，变得难以忽视，到了今日，已经完全无法自她的生命中除去……

回首往昔，在遇见他之前，她的所见的一切于自身而言净是不明之物。而在遇见他之后，周围的一切自模糊的黑白延展至今日的彩色，混沌的世界也开始清晰起来。

不懂得人类情感的终焉困惑着自己的改变，此前失却的凡尘之心逐渐被一点点地雕琢成型，铸刻成本来应有的模样。

想来一切皆是命运，都是注定的事，活不出自己的终焉因为云东华而解放了自己，从而让她的生命拥有了除灭世之外的东西——对于他物的索求。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救赎，只不过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另类与怪异。

原来别无他物的牵挂想念迅速地变质了，那份好奇也是这样，混杂在了一起，虽并非爱恋之情，但已经初具了“爱恋之情”的几分轮廓，就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长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