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候从种田开始

《王候从种田开始》

第26章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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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特儿有每一个塞下男儿的勇敢和坚毅,他们忍受着困倦,忍受着精神的高度紧张,忍受着畜群不断损失,忍受着沙陀儿无休止的袭扰。他们再也不主动出击,而是轮班值守在畜群旁,死死占住远望峪,就是不撤。

他们明显感受到,沙陀儿的袭扰渐渐减弱了,大规模恐吓人畜的次数越来越少,由日夜不休变成了只在夜晚,由一夜四五次,变成了三次、两次。到第五日,整整一夜只有一次纵马狂呼,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沙陀儿一样疲惫,尽管他们属于作恶的一方,同样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体力,他们也在崩溃的边缘。

但他们能够看到对手的损失,每跑丢一匹马,每惊死一头羊,都会让沙陀儿精神振奋些。而粟特胡儿,只能眼看着自家畜群不断减少,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佛祖告诉过嗣昭,心就是一切,心死了,就输了。

如果沙陀儿最终退走,粟特儿就会继续向西,进占更多的草场。如果粟特儿向东退走,今年就再也回不来了,所有小儿都明白这一层,都在以最大的精神力量坚持着。

可惜胜利者只能是沙陀儿,因为远望峪的牧草是有限的,一旦牧草吃完,畜群就只能转场。在沙陀儿的围追堵截之下,粟特牧群不可能向西前进了,只能东退六棱山。

第六日,粟特儿终于支持不住,他们认输了。

他们收起营帐,驱赶着畜群,最强壮勇武的粟特儿断后,严阵以待,保护着数千羊马,缓缓向李峪水方向行进。。。他们要退回蔚州六棱山了。

20余个沙陀儿远远缀在庞大畜群后面,也无力追赶骚扰。他们面颊消瘦,双目无神,5天的袭扰战,精神战,让他们也几乎脱了一层皮,不是身体的皮肉,是心脱了一层皮。

即将到来的胜利,让他们强打精神,像木桩子一样吊在马上。

阿噔啜沙哑着嗓子,嘟嘟囔囔的说道:“入娘的,这些粟特蛮子再硬气也滚了,我们还跟着他们干嘛,这不是脱了袴褶放屁么。”

刘彦琮端坐马上,尽量挺直腰板,瓮声瓮气的说道:“不,要回去你回去,爷爷要亲眼看着这些混账滚蛋。”

队伍中七嘴八舌,有人怨声载道,有人咬牙切齿。

史建塘嘶声说道:“不,死也要跟着,一定要把他们打疼,让他们一辈子记着,不然明年他们还会来,我们永无宁日。”

双方就这么有气无力的对峙着,牧群滚滚涉过李峪溪,沿着溪流继续向东前进,渐渐进入到沙疙瘩地区。

名叫沙疙瘩,却没有沙,不宽的道路在半山腰,上面是一道缓坡,布满白杆、刺梨和山核桃的杂木林,下面的一侧是遍布灌木的陡坡,李峪溪在坡下流淌。

粟特胡儿跨马挥鞭,驱赶着牧群缓缓涌上坡地,如同白色的潮头,渐渐汇成一股长长的洪流,羊咩马嘶,轰隆隆奔腾不息。

断后的粟特胡儿以安敬思为首,他们知道此地险恶,神经高度紧张,死死盯着远处地平线。在哪里,20余个沙陀儿正驻马李峪溪水,随时可能利用这一带的地势,发起新一轮袭击。

畜群终于全部涌上山道,山道弯弯,队伍的前锋已经绕过一个弯道,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缓坡上忽然一声唿哨,群鸟扑棱棱飞上天空,杂木林中突然冒出了数十匹马。马上的沙陀小儿尖叫着,嘶喊着,咆哮着,纵马冲下山坡,呈一个宽大扇面,从山林中蜂拥而出,猛烈的冲进畜群。

整个白色的洪流瞬间沸腾了,人喊马嘶,像滚开的沸水,向四处翻滚流溢。可惜,前面是畜群,后面也是畜群,一个侧面是呐喊着冲下来的马群,能够流淌溢出的只有一个去处,就是陡坡下的李峪溪水。

无数羊马互相冲撞拥挤,尖叫着,嘶鸣着,翻滚着跌落到陡坡下的溪水中,整个坡地上遍布翻滚挣扎的牲畜。巨大的冲力使任何生灵都立足不住,只能向下面的溪水倾泻,把漫山的灌木从几乎碾压成平地。

粟特儿发了疯一样吼叫着,在山道上纵马狂奔,试图拦住不断跌落的畜群。结果当然是悲剧,他们被疯狂的畜群冲撞,人马都立足不住,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无可奈何的向陡坡下翻落,鼻青脸肿的滚落到溪水里,放声痛哭。

断后的粟特胡儿目瞪口呆,看着惨剧在眼前突然爆发,一时木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咆哮着拨转马头,试图拦住从缓坡上冲下来的沙陀儿。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漫山遍野都是炸了锅的畜群,哪里挤的过去。

那些可恶的沙陀小儿狞笑着,叫喊着,挥舞着大棒皮鞭,把畜群乱赶,发了疯的畜群只能互相纠缠着,向陡坡下翻滚,谁也阻挡不住。

粟特儿终于放弃了拯救畜群的努力,他们再也无力挥鞭,无力叫喊,无力挣扎,只能木头一样呆坐马上,任由身边的畜群一团一团消失在山道上。

他们绝望了,畜群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算重新收拢起来,也不知能不能剩下一半,很多人要家破人亡了。这该死的木塔山,就是一座魔鬼之山,任你如何顽强勇武,也是这么个结局。

不知什么时候,一声唿哨,沙陀儿纷纷拨转马头,大笑着狂奔而去,片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天地间一片狼藉。

目睹这惊天惨状,粟特儿无不落泪,谁也没有力气追赶逃跑的敌人了。回首向李峪溪上游张望,那里的沙陀儿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作恶者消失在无尽的荒山里。

此刻,一众沙陀儿也已经精疲力尽,却眉开眼笑的立马在凌云口,向东面眺望。

远处烟尘大起,另一波沙陀小儿正飞马赶来,马队越来越近,可以看清面目,那是王存璋,是张污落,是梁汉顒。。。

两边的欢呼声一波又一波,在群山之间回荡。

7月,初秋的凉爽不知不觉来临了,早晚已经觉得冷飕飕的,得穿上羊皮半袖,才能抵御早晚的寒冷。

西瓜花开了,开始结果。经过一次浇水和追肥之后,满架的葡萄藤也开出了小小的葡萄花,这都是结果的迹象,只是迹象而已,当年丰收是不可能的。

按照这个趋势,果园的西瓜是一定可以结果的,葡萄也会结果,但是要到冬10月了。瓜果种植晚了近2个月,后果就是会赶上严酷的霜降,也许是大雪。

即使有温泉滋养,幼果挺过塞下的严寒,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谁也没有把握。

西瓜当年结果是正常的,葡萄可就不一定了,就算毗沙门天保佑,这里的水土正好适合葡萄种植,当年就结下果实,能不能食用,谁也不知道。

不过嗣昭早有打算,每日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一切都在掌握。

果园小儿们虽然心中疑惑,人心还算是安定。这么长时间发了疯一样的劳作,让他们对这块土地充满感情,丢掉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丢掉,就只能期盼奇迹。

嗣昭已经多次证明了他的神奇,沙陀儿信任他,也只能信任他。既然他镇定自若,多半已有成算,大家听他的就是,要是倒霉就一起倒霉好了。

就在沙陀儿们心怀忐忑,等待最终收获的时候,粟特胡儿的报复降临了。

所有人都认为,经过沙疙瘩那场灾难,粟特人已经胆寒,再也不敢出现在木塔山,至少今年不会了。

一个初秋的夜晚,夜深人静,10几个粟特小儿突然从夜幕中冲出来,冲进果园。

这些疯狂的粟特儿叫喊着,狂笑着,在果田里纵马践踏,踏碎一地的秧瓜,扯碎瓜秧藤蔓。有些马和马之间连着绳索,在果园之中狂奔,扯翻一排又一排的葡萄架。

片刻之间,20余个沙陀儿的艰辛汗水变成了一片狼藉。

刘彦琮、何怀福、阿噔啜、康延孝、郭绍古等沙陀儿从睡梦中惊醒,赤着上身,提着角弓,咆哮着冲出棚屋,试图保护他们的果田。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声唿哨,粟特儿纷纷拨转马头,马蹄的的,片刻之间消失在夜色中,黑夜里传来一阵阵狞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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