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候从种田开始

《王候从种田开始》

第19章商贾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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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嗣昭主从就宿在庄园,4凶人倒没什么不适。只是第二天一早,就结伴漫山遍野的逡巡,这是习惯性的熟悉地形。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是大石军人,但自幼的蟊贼生涯,养成的习惯可不容易改变,到哪里都要先寻找退路、水源、粮仓、马厩,至不济也要找个妥善的藏身之处。

满都剌则一早就进山伐木,除了给他心爱的小红马单独搭建马厩,还要建造一个单独的训练场,他要让他的小红马超越现在的马王,成为未来的草原之冠。

正是秋收季节,庄园里没有闲人,沙陀少年都忙碌在田间地头,庭院里静悄悄的。

嗣昭则一大早备了马,张污落把库里精选出来的皮毛和沙金取出来,搭在嗣昭马背上,送他出了庄园。

嗣昭牵着马,上了摆渡过了河,沿着大道进了新城。又闻到了家的气息,虽说这气味并不好闻,是一种夹杂着炖肉和马粪的味道,但这让他熟悉又温暖,心里莫名其妙的宁静。

嗣昭先到仁义坊樱桃街家里,参拜了养母刘四娘,把扯客扯连兄弟赠送的沙金奉上。

四娘子打开袋子,抓了一把看了看,赞道:“成色很好,是哪个贵人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嗣昭恭谨的说道:“是鞑靼部的朋友,就是上次父亲大人救的那些人,本来他们给了两袋。可是我答应了一位长者,要为他造一口石幢,所以我留了一袋沙金。”

刘四娘有些吃惊的看着嗣昭,良久才说道:“在云州可不易采买好石料,你答应人家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嗣昭说道:“驼队正在云州采买货物,等驼队出发以后,儿就到太原订制,还有修桥的铁索,一并订购。”

刘四娘点头道:“难得你一片赤心,手头的钱款够不够?”

嗣昭皱了皱眉,说道:“今年开了2千余亩耕地,又要办理驼队,账上钱帛确实不凑手。不过父亲大人不许儿到智慧柜坊借贷,让儿禀明兵马使大人,从沙陀军暂借。”

刘四娘想了想,说道:“沙陀军度支艰难,这两年刚刚库里有了些钱粮,不知什么时候用兵,又要空虚,你还是不要让大人为难。。。你订购铁索要多少钱帛?”

嗣昭说道:“若用料精实,一条铁索大约7百缗,铁桥要用9条铁索,再加上修桥款项,7千缗总是够了。

儿打算分5年建成,每年订购2条铁索,年支出千5百缗。庄子里硬挤,还是能够筹措出来,可明年还要扩大耕种,账上钱款不足,到时难免局促。”

刘四娘说道:“若是千5百缗,家里还是能拿的出来,你父的俸禄和战功赏,加上我稽落刘氏陪嫁,总能凑出百匹细绢。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为家乡出力,为人父母者,又岂能坐视,这些钱帛家里给你出了。”

嗣昭心里一暖,躬身拜道:“大人贵为朝廷五品武将夫人,布衣荆钗,餐餐不见肉味,儿孝敬尚且不足,又岂能挪用母亲大人的家用,万万不可。”

刘四娘笑道:“哪个家里用的着这许多钱帛,平日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办事用么,不然烂在仓里么?你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

刘四娘当即吩咐侍女绮珠叫来管家莫七,命他准备细绢70匹,存到智慧柜坊嗣昭户上,以嗣昭赁证即可支取。

嗣昭低声说道:“儿没有私钱,今年怕是补不上这许多,总要明年轧账之时,才能还给家里。”

刘四娘脸顿时沉下来,手中扇子狠狠敲到嗣昭头上,骂道:“混账!跟粟特胡狎昵久了,你也跟他们一样么?一家人也要明算账不成!”

嗣昭头上吃痛,不敢闪避,只是低声说道:“铁桥是庄子公中所建,可这些绢帛是大人的私钱,不能混做一堆。”

刘四娘沉吟片刻,说道:“等你手头松快些,就自己留着,关键的时候救急用。”

嗣昭躬身应道:“儿记下了。”

刘四娘看着嗣昭,缓缓说道:“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为沙陀人做了不少好事,家里不会阻拦你。

可是你莫要忘了,你是沙陀战士,不是蝇营狗苟的商贾。若你只知计较得失,失了沙陀人的刚烈勇猛,一上阵就会丢了小命,就算大力郎君,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是无用。”

嗣昭豁然心惊,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意识到,最多两年他就要进入军中,远离这些生意了。如果冲锋陷阵的时候,还想着他的田庄驼队,他的箭上之神就会失去,怕是真的活不过第一阵。

他躬身再拜,恭谨的说道:“谨谢,大人的金玉之言,儿不敢忘。”

刘四娘脸色稍霁,命绮珠取出两套冬天的新袍,加上鞋袜浑脱,打好包袱。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嗣昭才告辞出来。

嗣昭来到庭中,有仆人正把绢帛王车上搬运,绮珠已经把衣装收拾到好,装到嗣昭的鞍囊里。小婢比当年长大了许多,已经有了少女模样,这些日子勤习弓马,已

经没有了内地时的柔弱模样,眉宇之间英气勃勃。

见嗣昭来到庭中,绮珠不满的说道:“你可真是仁孝,在外面做了那么大的生意,没见你给家里拿回钱财,全是些瓜果红酒。好容易拿回来一袋沙金,又要拿走那么多绢帛,夫人省下的,都贴补给了你。”

嗣昭脸一红,说道:“庄子和驼队都是大家的,不是我的产业,我。。。我没有私钱。”这话说的有些欺心,他其实是有私钱的,只不过都帮助了陈娇娥。到现在也不敢禀明母亲大人,小小年纪就到倚翠楼狎妓,怕是要被打的好惨。

嗣昭没等莫七,急匆匆逃离了樱桃街,直奔内衙。参拜了秦老夫人、兵马使友金公、五郎君恪恭和九郎君恪宁,将云州和鞑靼得来的礼品奉上。

拜了一圈,正打算去云州市找安元诚说说驼队的事,存璋却把他拉上,到他们在后罩房的下处,非要让他说说这次振武军之行。

嗣昭无法,只得留了下来,听嗣昭说的惊心动魄,存璋不由得摇头叹息:“入娘的,我现在是内衙亲军,伺候友金公,不得自由。我若是小一岁,还能和你四处跑,说不定一箭就射杀了那大虫黑云。”

嗣昭摇头道:“母亲大人说的对,我饶了大虫黑云,是我有商贾之心,总是计较得失。我若不是服了紫鹿筋,只要这个念头一闪,我就可能死在大虫黑云箭下。想想和景教众的那些厮杀,生死就在一瞬,岂能有片刻分心。”

存璋说道:“我看你天生就是商贾之性,打风谷山驿就是这鸟样子。不过你做个商贾也不差,你看聂记、康火郎那些人,比谁低贱了?”

嗣昭叹道:“入娘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商贾,还是军人。”

看看天色将晚,存璋留他住下,嗣昭很久没有在内衙歇宿了。除了四处漂泊的日子,他还是宿在庄园和南寺居多,床榻帷帐都有几分陌生了。

兄弟二人就在廊下饮酒,随着年龄的增长,兄弟之间少了厮打争斗,多了手足之情。这情义不可言喻,不是手足,却胜似手足。

躺在床榻上,嗣昭始终睡不着。

自从进了王家,他就注定了军人的宿命,可他见到的军人,吃着百姓,喝着百姓,何曾为百姓做过半分好事。

河东牙军在风谷山驿,为了节帅一人,把那么多百姓赶到边塞。振武军牙军,因为党项人私渡黄河,就任意杀害,何等严酷。还有静边军,云中军,在草原上烧杀抢掠,害过多少人。

而商贾不同,商贾能帮助人,救助人。可是在大石朝,为什么商贾如此低贱,祸害人的军人却可以升官发财,享受人间的荣耀。

实在睡不着,他翻身而起,披上袍子,在无边的夜色中又来到木塔之下,僧房之旁。依然是一灯如豆,老僧依然一脸古井无波,目光隐在烛光的阴影之中,不知道他想什么。

这次嗣昭没有等老僧让座,缓缓坐到他对面,躬身下拜,低声说道:“弟子愚鲁,实在不知是商贾有益于人,还是军人有益于人,请大师赐教。”

老僧缓缓说道:“有益和有害,不在业而在心,心正则无事不善,心不正则无事不恶。”

嗣昭沉吟着说道:“我能兼顾军商么?”

老僧沙哑着声音,缓缓说道:“法华经说,大富是长者十德;大日经说,勇健,是弟子十德。每个人,都是长者,也都是弟子。”

嗣昭呆坐了半晌,轻声说道:“明白了,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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