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候从种田开始

《王候从种田开始》

第19章沙陀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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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弄月大叫道:“云某的本钱都押在两个女伎身上,能不能以女伎入股?”满庭笑骂呼啸而来,潇湘馆门子面不改色,自幼混迹青楼的角色,这点面皮都没有,如何立足东市。

嗣昭想起了被卖掉的幺妹,心中凄然,对这种人贩子,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只是初到太原,能多一个朋友,还是不要多一个仇人。

他沉声说道:“大家且先听我一言。”

庭中渐渐安静下来,嗣昭继续说道:“入股王氏商队,这在谁家也不是小事,不必急在一时,大家回去和家人商议一下,再做道理不迟。总之上元节之前,大家到王邸立契即可,过时就不候了。

虽说王氏商队是门好生意,但也不必卖房卖地凑本钱,那就失了诸君与我沙陀一心协力的本意,大家是为了共同求财,可不是为了露宿街头的。”

满庭哄笑起来,沙陀郎君给大家指点了一条明路,大家都很感激。自古商贾牟利,都把生意捂的风雨不透,生怕别人分一杯羹。这位郎君却反其道而行之,敞开门来,大家发财,这胸怀就不是一般人。

嗣昭摆摆手,大家安静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云弄月说道:“云兄,谁无父母兄弟姐妹,离人骨肉,有伤阴德啊,王氏商队怎敢以女口为契股。”

云弄月大声哀叹,无限惋惜。

嗣昭继续说道:“不过云兄入股至诚,王氏商队又岂能推拒。这样吧,王某出钱买下这两个女口,你以这本钱入股王氏,然后你把这二人送回家中,如此可行么?”

云弄月低声说道:“她们可是值12缗钱,云某。。。受之有愧。”

嗣昭想了想,说道:“若是云兄过意不去,王某请你帮个忙,云兄不介意吧。”

云弄月一下来了精神,这个人情太大了,等于是送了自己一份终身干股,这可何以为报。见沙陀郎君有用到自己的地方,那就心安理得了。

他诚恳的说道:“郎君哪里话来,但云某能做到,万死不辞。”

嗣昭说道:“我本是汾州太谷县尊贤里人氏,那时年少家贫,官府强征讨贼钱,父母无奈,将幺妹孙巧娘卖给人牙,迄今已经4年,算起来,幺妹今年也有13岁了。

每当想到幺妹所受的凌辱和苦难,我就痛彻心骨,夜不能寐。云兄若是念着王某的情义,就帮我打听一下幺妹的消息,若能把人找回来,王某今生感念云兄的大恩大德。”说罢,嗣昭长揖到地,向云弄月行大礼。

嗣昭说的泪流满面,满庭市井都被沙陀郎君的手足之情感动,大家都是苦人,谁家没有过这等惨事。

猪倌薛垟大叫道:“姓云的泼皮,你若有半分人心,也要为沙陀郎君找回骨肉。”四周顿时吵嚷一片。

云弄月慌忙还礼道:“莫要行如此大礼,郎君仁义遮天,云某无论如何会尽力。只是。。。若是人在太原,云某心里有个七八分把握,若不在太原,怕是难了。”

嗣昭用袍袖拭去泪水,低声说道:“只要尽力,王某就念云兄的人情,实在寻不到,那也是命数如此,王某谁也不怪。”

李丕亚叫道:“在座的这些贼厮鸟,都是受人恩惠的,如何看着沙陀郎君骨肉分离,痛断肝肠。所有人都要睁大眼睛,留意幺妹行踪,若寻到人,我李八第一个承他的情!”

庭中纷纷应和,此生做的恶事太多,若能帮人骨肉团圆,也许真的抵消点恶业,为来生积几分阴德。

这些人虽然只是市井小人,从事的都是低贱行业,可也不能小看了这些人的能量。如果算上他们的亲友,和亲友的亲友,两市商贩大多都有关联,他们要是真的齐心寻找,怕是一只苍蝇都藏不住。

嗣昭有些激动,就算是太原之行什么事也没有做成,能够找回幺妹,那也不算白来一趟。

良久,他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大声说道:“与这许多太原朋友订交,祸福与共,王某好欢喜啊,今日我等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敬思叫道:“空口无凭,你先干了这一觥再说!”不知何时,敬思已经捧起一个5升巨觥,举到嗣昭面前。

嗣昭豪气顿生,一撸袍袖,接过酒觥,长出了一口气,鲸吞牛饮,咕咚咕咚将觥中酒喝个精光,然后把酒觥重重顿到席上,满庭爆发出冲天彩声。

市井们哪个是服气的,虽说没有5升巨觥的海量,也都换了大杯斟满。敬思一声呼喝,众人齐喝之后,一口喝干,然后相对笑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王邸仆役点燃了厅堂上的火烛,又在庭院树上挂满灯笼,满庭如同白昼一般,再无一丝寒气。

市井无赖们拼酒吃肉,好不畅快,酒到酣处,东壁有人大声唱起来:“今日再三难更识,谶辞唯道待钱来。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濛濛。刻成筝柱雁相挨。。。”

西垣有人应声唱道:“黄昏风雨黑如磐,别我不知何处去。郭尚父休夸塞北,裴中令莫说淮西。万计交人买,华轩保惜深。。。”

堂上敬思高声大唱:“如何忠为主,至竟不封侯。但看千骑去,知有几人归。一生不蓄买田钱,华屋何心亦偶然。客至多逢僧在坐,钓归惟许鹤随船。。。”

歌声未歇,堂上齐声接道:“家为买琴添旧价,厨因养鹤减晨炊。粘粉为题栖凤竹,带香因洗落花泉。。。”

各种粗哑嗓音,吼得撕心裂肺,汇聚成一曲雄壮的义士行,谈不上美妙,却气势如虹,生机勃勃,充满了生活的欲望。

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知怎的,一群塞下胡儿和一群太原市井,相遇于大石节度使邸。他们诚心结交,联歌赌酒,以为笑乐,撞出了激情的火花。

嗣昭也和四周的不良人、市井汉把臂联在一起,一边大唱,一边有节奏的向左右摇摆,如同风吹树林一般。

往庭中看,不知何时,市井汉们也把臂联在一起,在灯火下高声大唱,雄躯如林。这一刻,所有人都相信,命运改变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良久,躯体树林才渐渐散开,开始分头叫酒,赌赛为乐。

堂上,敬思也在和几个市井汉赌酒,一对五,目前还不落下风。倒是几个不良人有些拘谨,坐在嗣昭身左,一边喝酒,一边聊着闲天。

徐蚱蜢凑到嗣昭身边,低声问道:“适才听郎君说,被幽王党骗了,莫非是惠明寺之行不顺么?”

嗣昭微微一笑,说道:“是啊,他们骗走了聂记私钤,让我在含玉大师面前大大的丢了脸。”

徐蚱蜢大惊,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那与聂记联股的事,就此泡汤了?可是。。。可是如何还与这等人。。。”

他指着满庭满堂的市井汉,话没有说出来,嗣昭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与聂记联股不成,如何还敢公开募股,若是商路依然不通,如何跟这些人交待。

嗣昭笑道:“老徐你想多了。”

徐蚱蜢不解的问道:“郎君这是何意?”

嗣昭收了笑容,缓缓说道:“王某没有正式拜过先生,但是我有幸遇到了很多智者、勇者,他们教给了我佛法,也教给了我兵法。孙子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老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徐蚱蜢局促的说道:“郎君说笑了,我一个贱籍,哪里懂得兵法。”

嗣昭饮了一口酒,说道:“意思是说战阵如同流水,哪有一定之规,要想战胜攻取,就要随机应变,顺应形势。”

他指着满庭的汉子,淡淡说道:“如今他们就是沙陀党,如果我继续在两市公开募股,他们的亲友,他们的亲友的亲友,也会成为沙陀党,大部分太原商贩都会成为沙陀党。

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王氏商队,货通两镇就成了太原两市的大势,聂记阻挡不得,幽王党也阻挡不得。谁要逆这股大势行事,那就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也必然被碾的粉碎。”

徐蚱蜢默默听着,品味着嗣昭的话,感到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这个沙陀少年,有一个特殊的本事,他能把所有人都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当年在太原东市如此,今日在王邸也是如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这大概就是天授吧,和这种人作对,那会是何等下场。。。

嗣昭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幽王党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手中的聂记私钤不是金山,而是祸胎,如今不仅聂记要找他们的麻烦。。。”

他指着堂下一众沙陀党,冷冷说道:“他们挡了这么多人的财路,别人又岂能与他们干休,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们还能在太原市混多久?不知大势的人,可怜啊。”

徐蚱蜢脸如死灰,心砰砰的跳,口中干燥,不由得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良久,颤声问道:“那。。。他们就死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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