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三家联合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相传在这一天，阎罗王会打开鬼门关，将阴曹地府中的鬼魂放出来。鬼魂在世间游荡，享受家人的香火供奉。

这本是个传承了千年的传说，时至今日已经发展成为一种风俗：每到这一天，各家各户都会举行祭祀活动，追思先人供奉祖宗。

按照燕城一带故老相传的习俗，以内鬼魂阴气太重，只能在夜间活动，所以各种祭祀活动一定要在子时之后开始日出之前结束。

当天夜里子时刚过，有钱人家就抬着香烛纸钱各色供品，打着白纸引魂灵，汇集成滚滚人流浩浩荡荡的去往城西北的小灵山。

所谓的小灵山，其实就是一片黄土岭，因为“枕长城，倚太行”的缘故，被燕城的百姓当做是绝佳的风水宝地。几乎所有的风水先生都言之凿凿的说过：若把先人遗孤埋葬在山水相依的小灵山上，必然可得长城太行之固，一定会泽被万代，子孙受益无穷。

这本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久而久之就成了所有人都相信的“事实”，几乎所有的燕城老人，都希望在身死之后可以在小灵山上寻个风水宝穴埋骨其中。只要是家里稍微有点余钱的人家，哪怕平时再怎么省吃俭用，也一定会不惜血本的在小灵山买下一片墓地用来安葬族中的老者。一来是为了彰显孝心，再者也是相信这片黄土岭真的可以给子孙后代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

每年的这个世节，这片冷冷清清死气沉沉的安息之地就会变得热闹起来，如同社火庙会一般人头攒动。各家各户相互攀比着，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祭祀活动。

三大世家雄踞燕城这么多年，虽然都有各自的祠堂，却全都不惜重金在小灵山建造就堪称豪华的大型墓园。

作为小翠亭的家主，白落凤白老太太虽然一直保持着身居简出的低调作风，但是在家族祭祀这种事情上，却从来都不肯低调。每年都花费无数金银，置办齐全的贡品，香烛纸钱都是整车整车的运过来……

象往年一样，白家的祭祀队伍浩浩荡荡热闹非凡，来到墓园之后才惊讶的发现，白家祖先的陵墓之上竟然已经挂了几串金箔折叠而成的元宝，成串的元宝下边还坠着丝绸彩穗。石头供桌上还摆着些香烛纸钱等物。

白家人还没有开始祭祀呢，白家的祖坟之上就已经摆上了公平，这事其实一点都不稀奇。

如小翠亭白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虽不敢说相知相识满天下，恩故之交还有一些的。有些受过白家恩惠或者是昔日的故人在这个时候过来祭祀一下也很正常。上一代白家家主出殡的那一天，甚至有几个黑纱蒙面的神秘人在出殡的路上举行了隆重的路祭——至今都不知道那神秘的蒙面人是谁。

有不知姓名的人祭祀自己家族的先人，其实这本就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情，足以说明白家朋友众多，足以说明白家的先人曾经留下很多不为人所知的遗泽。

“白顺，是什么人先来祭祀过了？”

白家的守墓人白顺是个须发皓白的驼背老头，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小声对白落凤说道：“是林家人，玄武湖林家的几个人来祭祀过，刚走不久。”

林家人来祭祀白家的祖先，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这显然是一个表示友好的举动。

白家奶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小声的对身旁的白修睿说道：“对准备一份香烛贡品，家祭之后虽我到林家的墓园去走一走。”

“修睿明白。”

隆重的祭祀过后，还有规矩森严的祭拜活动，一直持续到寅时初刻，才终于结束。

祭祀结束之后，白家的家主白落凤并没有急着回去小翠亭，而是带着几个族中子弟南走了一段路程，来到林家的墓园当中。

和白家一样，林家的祭祀活动似乎也刚刚结束，玄武湖林家的大部分子弟都已经返回，只剩下家主老爷子和几个族中子弟还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白落凤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上前，奉上香烛纸钱，礼节性的朝着林家的祖坟拜了几拜，算是还了林家的这份人情。

这种相互祭拜对方先祖的行为，其实纯粹就是只具有象征意义的礼尚往来而已。按照常理，白、林两家相互祭拜对方的先祖之后，就可以客客气气的离去了。

奇怪的是，不仅林家的人没有走，连白落凤都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跟随她前来的那几个白家子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好发问，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时间不大，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是雷家人

以霹雳堂的家主雷无畏为首，带着几个雷家子弟来到了林家的墓园当中。

就好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雷无畏的一举一动和白落凤完全相同，先是客客气气的祭拜过林氏祖先，然后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白家老姐姐，雷家老弟，我林家列祖列宗感谢二位的深情厚谊……”家主老爷子客客气气的拱手为礼。

霹雳堂雷无畏性格直爽，最先沉不住气：“林家老哥，咱们三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已经超过两百岁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就别弄这些玄虚了。借着祭拜的时机把我和白家老姐姐召集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吧。”

相互祭拜，仅仅只是一个借口，主要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三大世家的家主碰一碰面。

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对此三大家主都心知肚明。

“祭拜之事已毕，咱们三人又是争斗了一辈子的老冤家老对头。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最了解我的话，一定就是两位了。”只有对手才最了解对手，尤其是这种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老对手，早已熟悉了彼此的风格和做事手法，甚至已经形成了很多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家老爷子说的很对，三大家主之间，彼此已经足够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是最重要的对手，也是平生唯二的知己。

“说到了解，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咱们三人已经到了这把年纪，身子骨儿都比不得以前了。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的好，免得在这荒郊野地里喝风受潮伤了身子。”小翠亭的家主白落凤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最近我总是睡不好，还想着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我借故把白家老姐姐和雷家老兄弟召集来此，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只怕我不说二位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就好像是在一个清爽舒适的午后闲暇之时和至交好友闲谈一般，家主老爷子的语气轻松而又自然：“眼下是什么局势想必二位比我更清楚，三大世家若是不能尽快的捏合在一起，迟早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食。合则利，争则害，这是你我三人都早已看清楚的事情，已不必再多言了。今日只想和二位商量商量三家联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