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赵自己反省说，可能是因为嘴欠说了那小长虫一句正戳到了痛处，那家伙听见才不依不饶要来收拾他们的。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真心反省自己乌鸦嘴，还是得意自己一说一个准。

不敢再赏玩那小龙，众人又被小鱼哄进了舱内。舱外三人不停地拉着各种绳子，张船工调整帆的朝向，李船工顾及翼板的升降，小鱼自己则执掌舵板，让船躲开那小龙。

这一次却没能让船稳住。船越来越晃，连舱内都能感觉到风。阿柒有些坐不住了，却见老赵抢先一步跳出了舱外。

“快回去！坐好扶稳！”小鱼叫道。

“坐什么坐啊没法儿坐了！小鱼你说怎么弄，我帮你！”老赵甩袖子就要上前，“拉这个绳子吗？”

“赵兄，当心！”吴是何一把拉住老赵，却被老赵甩开了手，“还当心什么当心啊？这船要是稳不住，咱们都得玩儿完！”

阿柒也已到了舱外，只见那龙果然是近了一些，当下吩咐阿阳也去帮忙。

“小柒姐姐，我也去帮忙！”小芹也卷起袖子上前了。吴是何也只好上前帮忙。黄芪跟在了芹少爷身旁，连叔连婶老两口不敢出舱，急得团团转。

“奇怪，今天这船应当是不够十人重的，不该这样不稳啊……”小鱼一面指挥众人拉缆绳，一面自言自语。

“行李呢？行李你算了吗？”吴是何问。

“你们都是随身的行李，又不拉货，能有多……那边小心！拽牢啊！”

一众人听小鱼吩咐东奔西忙，好几个又不懂船又没什么力气的，也不知是帮忙还是添乱。阿柒倚门而立，只觉得头发被吹得纷乱挡了眼睛，看来是风向渐渐乱了。

再眯眼看去，那小龙更近了。

众人再手忙脚乱，也完全赶不上风起的速度，此刻船晃得更厉害了。舱内和舱外一样的狂风，阿柒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好紧抱着门框才能站稳。不多时，去帮忙的几人在风中也都已寸步难行，只能就近抓着绳索或船弦，勉强不至跌倒。

小鱼仍在竭力稳住舵板，却见李船工又匍匐在地，对着龙的方向磕起了头，口中叽里呱啦不知念了些什么。

“李叔！快拉啊？不要停！张叔，拉帆啊！”

李船工手上一停，一块拉错了的翼板顶了风，轰隆一声碎了一半。碎木片被乱风裹挟着砸回了船上来，众人忙低头躲避，一时间风声中混着撞击声，四下乱作一团。

“都没事儿吧？”好容易这一阵过了，小鱼喊道。

阿柒再抬头看时，勉强看见老赵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其余几人似乎都没有余暇回应。

“我们没事！那个有事！”阿阳喊了一句。

阿柒拢发眯眼看去，只见刚才匍匐在地的李船工，不知怎么卡在了船弦旁，头上满是血，看不出是生是死。

“李叔！李叔！”小鱼叫了两声，没有反应，急得就想过去。

“我来！你看着船！”肃芹喊了一句，不管不顾地要去救伤者，奋力在乱风中进二退一。

“阿阳！”阿柒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小芹，阿阳会意上前帮忙，把小芹护送到了李船工身边。

“还活着！”小芹粗查过，喊了一句让众人放心，一边与阿阳一同将李船工抬回了舱内，黄连老两口忙腾出自己避风的角落给他躺平治疗不提。

此刻舱外，原本在拉帆的张船工也看见了李船工被抬走的一幕，吓得放了手上的绳子，再抬头看见又近了许多的小龙，喃喃自语道，“不成了，不成了，要被龙吃了，要被吃了！”

“张叔！拉帆！”

“龙来吃人了！快逃啊！”

张船工的喊声里满是惊惶，只见他丢了手里的绳子，跌跌撞撞摸向船弦，翻身而过，撒手一跳。

竟是自己游水逃命去了！

众人看在眼里，皆是哑然。

“……疯了吗？这年头姓张的都……没义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