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我们两个都不是采花贼，真的！你能放开了吗？”

那人没松手，“你让他先放！”

韩相宸哼了一声，“我好容易擒住你这贼，如何能放！”

“你！我都说了我不是！”

“你不承认就不是吗？”

“我不是就是不是，不管怎样说都是不是……”

赵长安被昙岳的尖细声音吵得头疼，忙又隔在中间，“啊呀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俩可真是……我说句公道话好吧！大相你先别说，我来问。那个……这位大侠，你既然不是坏人，那不如自报一下家门嘛，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那人顿了顿，“我乃禅正院俗家弟子，法名昙岳。游历中听闻此地有难，特来擒贼。”

“哦……”赵长安故意拉着长调打圆场，“那个什么，慈悲为怀狭义心肠，救苦救难来了是不是？我就说嘛，大家都不是坏人，都是追坏人追着追着撞到一起了，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嘛！行了，都放开吧！”

俩人还是谁也没放。

“哎呀……”老赵只好继续劝，“不是我说啊，你俩看看，那边还有那边都有人过来了，等会让人看见你俩手手脚脚扭在一起，也不好看是不是？就放开吧二位！大相，放了放了。”

远处两个方向确实都有光亮向此地而来，二人犹豫了片刻，那昙岳先松了手。韩相宸手里也松了松，但鞭子却还裹在人家腰上，怕人跑似的。

赵长安看见，又去拍韩相宸，“哎呀大相，人家都说了是禅正院弟子，名门正派，不是坏人，我看今天你俩是误会，都光想着抓贼，没想到追着追着你俩不小心撞一块儿了，反而叫那贼跑了，是吧，哈哈……”

韩相宸却摇头，“老赵，名门正派不一定就没有恶人贼子。我一路追来，虽然确实也曾追丢几次，但那贼确是进了这片林子，我追来查看又只有此人一人，说他不是那贼，要我如何能信？”

昙岳道，“如此说来，你说你不是那贼，我原也是不能信的，不过仗着你们人多罢了。”

“不是人多人少，是真便是真，真的假不了。”

“我也句句是真，清者自清！”

没抢上话的老赵垂头丧气，“得，你俩这又绕回来了。”

韩相宸仍向昙岳道，“你说你不是那贼，你可敢随我回屯中，让方才贼人偷入的人家指认？”

“怎么？那贼果然是又犯案了？”昙岳惊呼，“这次是在哪里？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好，你敢去，就随我一道回去！”

“当然要去！”

“那走吧！”

“走！”

两人这便要动身，看得赵长安目瞪口呆，“啊？你俩吵完了？这么突然的吗？我怎么觉得我这拉架拉得这么多余呢……”

“等等，”昙岳刚出半步，被腰间缠的鞭子扯住了，“你不把我放开，我怎么前去？”

韩相宸手上却紧了紧，“若把你放开，你逃走怎么办？”

昙岳也扯那鞭子，“我是要去看那贼犯案之处的，逃什么？”

韩相宸上前半步，“我还不能断定你不是贼人，谁知你是不是在使诈，骗我松懈？”

昙岳也丝毫没有相让之意，“我已说了我不是！我还没有担心你逃跑呢！”

韩相宸再上半步，“我又不是贼，自然不会跑！”

眼看二人隔着个鞭子越扯越近，赵长安再一次目瞪口呆，“不是啊，这到底吵完没吵完？刚才不都吵完了吗？怎么又又又又绕回来了？”

“赵兄！韩兄！”

正此时，来路上的光亮到了近前，正是举火把气喘吁吁的吴是何。书生一面张望，一面先将赵长安的鞋塞进了他手里。

“啊？啊？哎呀，哈哈……”老赵这才发现自己没穿鞋，“你说你一个书生你跟来干啥？不是添乱吗？这下咱们人更多了，人家更要说咱人多欺负人少了，你说是吧，昙——”

赵长安一抬头发现这俩人吵得都快脸贴脸了，又被火把晃了眼，这称呼没敢出口。

“叫我昙岳就行了。正邪清浊不在人多人少。”那昙岳终于丢了鞭子，退半步扭头打量起了这个新来的书生。书生虽然觉着这场面怪异了些，但也还是上前和昙岳见了礼，又问韩兄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韩相宸睡在阮妈家侧房，与邻家一墙之隔，未曾入睡就听见动静，起身看时正见一条人影跃入邻家墙头，当即便追。一路借着月光勉强追至此地，与那昙岳打作了一处，互相都觉着对方才是采花贼。

“不过刚才黑，大家都是睁眼瞎，现在我重新仔细看了看啊，”等韩相宸说完，赵长安先开了腔，“大相，要是让我在你俩里头二选一选一个采花贼，我可能还是得选你。”

“什么？”韩相宸惊呼，“老赵！”

“这没办法，”赵长安摊手，又向韩相宸压低声音，“我说大相，你不会吧，你刚才都跟人家扭在一起摸了那么半天了，真没摸出来？”

“啊？”

“哈！”赵长安指着韩相宸的一脸惊诧大笑一声，“兄弟，谁那么傻冤枉一个姑娘家是采花贼？那我还不如冤枉你这个傻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