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相宸听见话题已经岔开，才敢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碰到昙岳的目光，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方才确实是有意替自己解围。

阮妈接着答道，“还能怎样？那肯定就是当没有这回事了呗，他该娶亲娶亲去。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也该去给黄小俊说个姑娘了！那么多姑娘等着说人家呢，以前有五儿了我都没想他家，现在……”

“现在怎么了？”昙岳秀眉一竖，“他难道不管五儿了吗？五儿都这么惨了！”

“那还能怎么管？反正两家也没下定呢。”

“没下定又怎样？他没有答应五儿娶她吗？他没有许过五儿一辈子吗？”

“那，那谁知道？”阮妈笑了，“说没说的，那些也都是说说而已的话，值什么呢？”

“值什么？什么都值！”昙岳几乎喊了起来。

韩相宸也摇头，“信义值万金。不守承诺枉为人，背信弃义——”

“杀无赦！”快睡着的赵长安迷迷糊糊喊了一句。

“说的好！”昙岳高声赞道，“他要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就应该一直陪着她帮着她，尤其是她遇到不好的事的时候，更是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更应该在她身边啊！不然算什么？”

昙岳这几句话说的时候，挽着阿柒的胳膊不自觉越收越紧。阿柒也听得出她话外之音，她这样气愤，并不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黄小俊。阿柒心下感动，轻拍了拍好友僵硬的手臂宽慰，“阿樾，没事。”

昙岳看了阿柒一眼，松了手不说话了，面上仍是愠怒。

阮妈早吓得没了声，韩相宸听这话音有些含沙射影的味道，却不明就里，只有吴是何明白她在说阿柒的事，忙打岔道，“此事，唔，着实蹊跷。想那贼作案五次，都是未嫁的姑娘家。”

“是啊，这倒是奇了，”阿柒也不愿再说方才之事，忙接话，“如何次次都是未出阁的姑娘？”

“哎，哎呀，”阮妈也很乐意换话题，“那肯定是找年轻姑娘了，难道还找大娘我这样的？”

“不是那个意思，”阿柒道，“是说这贼怎么每次都能正好找到未嫁姑娘的房内？神不知鬼不觉？”

昙岳歪头道，“我看这其一，这贼会轻功，一般百姓发现不了他。其二，其二么……他要么是挨家挨户看过去找过去的，要么就是原本就知道哪家是年轻姑娘，那他就该是这屯子里住的人。”

“我的天……”阮妈直念佛，“不会不会，我们周边几个屯子哪里能有会武功的人？没有没有。”

“那就是一家一户摸去的？每户都进去看一下，没有年轻姑娘就下一家？”

“哎呀，那也太吓人了……”阮妈继续念佛，“那么吓人吗？不会不会……”

“若非如此，就不通了。”韩相宸道，“若他不是屯中人，又不是逐户踩点的，来到一户门外，如何知道其中是否有姑娘，要不要进去？”

“啊？”阮妈一愣，“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

韩相宸也一愣，“这如何能知道？”

阮妈笑了，“小韩，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真是没过过日子……”

韩相宸更愣了，轮番看了看几个朋友，发现大家也都一样困惑，便向阮妈一抱拳，“还请赐教。”

“哎呀，有闺房的不就是家里有女儿没嫁人吗？”

“闺房？”

“就是正屋边上的厢房呀！”

众人都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吴是何问道，“您是说，此地风俗，住厢房的都是家里未嫁的女儿？”

“是啊，不然呢？”

阿柒好奇，“厢房是怎样的房？”

“就是朝东的半间房呀！你们不都看见了吗？正屋不是朝南的吗，边上盖半间朝东的，就是了。”

吴阁主也没有听过这样的风俗，饶有兴致追问，“那若是女儿嫁人了呢？”

“要是姑爷来家里住，就把这朝东的半间再加盖半间，变成个朝南的正房。要是闺女嫁出去了，就改成堆东西的，不住人。”

“如此说，若是哪户人家家里诞下位小姐，便盖半间面东的闺房给她？”

“是呀！”

“若是位少爷呢？”

“那肯定直接盖间朝南的正屋呀！家里富再选个地方盖新院子也是有的，家里穷就等着住爷爷辈的房子。”

吴是何听罢点头，“有趣，有趣。”

昙岳道，“这样说来，这贼还真能一眼看出哪家有未嫁的姑娘了。”

“可不是吗？这谁看不出来呢？”阮妈笑了。

昙岳没有笑，“我就看不出来。柒，你能吗？”

“不能。”阿柒摇头，“何兄也不知道吗？”

“惭愧。”吴是何拱手，“泱泱大地，十里不同俗，在下今日受教了。”

“哎呀，那有什么的？”阮妈笑着摆手，“那是因为——”

“因为我等是外乡人。”韩相宸点头。

“啊？哎呀，也是呀，当然的呀！”阮妈点头。

“当然的。”昙岳也点头，“而那贼，无疑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