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醉笑

《七千醉笑》

第317章 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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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岩豪做墨痕洞弟子做得也没什么意思。叫他去伺候魏师叔他也没什么脾气。脾气没有,干劲自然也没有。不过反正魏师叔眼里从来也没他,每天也就是要么在洞里打坐,要么去山里练剑,要么干脆将被子一蒙,闷头大睡。每当这个时候任岩豪就乐得和师兄弟们吃酒玩牌,不过他总是赢不了,自己也没意思。曾经这墨痕洞是个多么风光的门派,任岩豪也不太知道。那时候他还小,还是个心无旁骛刻苦习武的乖孩子,什么都觉得有意思,连和师兄弟们偷偷去后山竹林挖笋他都觉得有意思。后来门派出了多大的事,任岩豪没太多印象,倒是竹林子被一把火烧了,他深感惋惜。惋惜了几年,渐渐也不记得了。怎么就被分派了伺候魏师叔这么件差事,他也不太记得了。至于魏师叔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变得需要人伺候,他就更不记得了。就是在这一点一点的不记得里头,墨痕洞的日子变得没意思起来。凌长老叫他看着魏师叔,倒好像是魏师叔会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事似的。可是这一天天的,哪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呢?任岩豪知道,他们不过是看自己没什么用,随便找个差事打发自己罢了。日子反正都要过,差不多的做就做吧。如今任岩豪每天不过自己练一回剑,给魏师叔打一回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都没什么意思。

昨天倒是出了一件事,洞里来了两个外人说要找什么人,闹了大半夜,还不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就走了?可见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没意思的很。今天大师兄又大呼小叫骂了一天人,任岩豪也混在被骂的队伍里听了一耳朵,不过也还是常骂的那些词,实在没什么意思。好在今天魏师叔是闷头大睡的一天,任岩豪清闲的很,打了几个盹补昨夜的瞌睡,结果越补越瞌睡,好容易挨到了该睡觉的时辰,迷迷糊糊听见外面不知怎么又闹了起来。

“……你就是梅清乾?你这人什么意思?我看你也和我们大相一样是在门派里头随便起了个名字养大的啊,还是做大师兄的,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老子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一群什么东西?你丫说什么?”

“说你个不识好歹的毛头小崽子!这儿有姑娘家有长辈在呢,嘴里放尊重点!”

“呸!你们这帮杂碎昨天闹了今天还闹,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欺负我们墨痕洞?嫌命长是吧?还真以为我们不敢灭了你们?什么意思恶心人是吗带着老太婆和小骚……”

“住口!你再不住口,休怪我鞭子不长眼了!”

噼啪一声爆响,任岩豪彻底醒了。

“清乾!莫要逞口舌之快……几位二次造访,难不成仍是为那件事?”

“打扰了,我等仍为寻贼而来。”

“呵呵,没完没了是吧?你们相宸派和禅正院的人是有病吧?”

“啊呀你小子是欠收拾啊?我告诉你啊,你要骂人冲我来,跟他们门派没关系!老子无门无派,你想找骂,好说啊!来来来,乖乖叫一声哥哥,你赵哥我骂到你服!”

“赵兄……”

“你别拦我这样熊孩子不能惯着看我教他做人……”

任岩豪被吵得实在没得睡,只好起身披了件外衣出去,只见正堂里一群人正在和大师兄争吵,十多个师兄弟在外举着刀,另有不少师兄弟在暗处躲着看这热闹。任岩豪和大家躲在一处,远远看着凌长老上去拉架了。

“清乾,你少说两句。这位公子,你……”

“谁谁谁公子?我赵长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输刀剑输阵仗没输过嘴皮子!昨儿他们两个来被你们糊弄走了,今儿有我在,你们再试试!”

“赵兄你也少说两句……这位前辈想必是凌长老吧?我等冒昧二次造访,实因案情有变,还请……”

“何你还跟他们客气啥?凌长老,我看你还是个正经人,我就直说了,我们今天来是想件一见你家魏擎天的。”

“魏师叔?我家师叔是你说见就见的吗?凭什么让你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凭他就是采花贼!我赵长安甭管算什么东西反正也没有你不是个东西!”

“你,你说什么?采花贼?魏师叔?哼,呵呵,空口白牙,胡扯不打草稿?果然有病,呵呵……”

“赵公子,这话不能乱说。”

“我等证据确实才来拜访的。实不相瞒,此人被村民当作采花贼其实是误会,他虽搅扰百姓多日,但并未当真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此事蹊跷之处甚多,还望各位请出昨日未见的贵派长老。老赵有没有乱说,一见便知。”

“对!我们今天还就一定要见见你家魏擎天了。你把他叫出来我们聊聊最好。你要是不叫,那我们就是打进去也得见!”

任岩豪在后面听得真切,这群人是昨天的人带来的,说来说去还是要找什么采花贼。昨天说贼受伤了藏进了墨痕洞,自己也排着队让他们看了一遍,明明就是一个伤的也没有,今天怎么又来?看弟子们还不够,还想看长老们吗?真是好笑,偏偏还怀疑魏师叔是采花贼。

“几位说笑了。我墨痕洞中,与我凌寒同辈的是兄弟都已年迈,这样玩笑可开不得。”

“没跟你开玩笑,叫魏擎天出来,这事儿就解决了!”

“我魏师弟年事已高,不宜见客。”

“啊呀,包庇是吧?”

“呸!你们这脏水一盆接着一盆泼是吧?我魏师叔是在江湖走动的少,就由着你们瞎编排吗?”

“魏师弟在洞内休养,又有弟子日夜照看,几位还是莫要说笑了。”

任岩豪听着也说好笑。是啊。魏师叔每天闷不吭声那个德行,任岩豪再清楚没有了。那样没意思一个人,每天都是一个样,怎么可能做采花贼这种……

不对,也不是都一个样。任岩豪猛然想起,今天早上他给魏师叔打水,刚送去他就用完,又送去他又用完,害得任岩豪连打了三回,这以前倒是从没有过的。

他用水是要干什么?一大早的?他昨天一天也都在屋里,总不能夜里有什么……

不对。任岩豪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昨天也没看见魏师叔,也不知道魏师叔是不是真的在屋里。

又想了想,发觉自己虽然负责照顾魏师叔起居,但一天下来话也不一定能说上,见到魏师叔的面也不过两三次。今天还一次照面都没打过,只看着魏师叔蒙头睡了一整天了。

不对不对。那他早上起来洗漱用了三大桶水然后又回去睡了?他是为了什么让我多打了两回水的?他今天真的在睡吗?昨天又干什么去了?

任岩豪以往从来不多想这么多没用的,今天却不知哪根筋被戳了似的,为几句闲话一气想了这么远。

任岩豪一边想着,一边信步走到了魏师叔门口。轻手轻脚凑在门缝上看了一眼,屋里魏师叔睡得正熟。任岩豪没敢再往前凑,又轻手轻脚退了几步,伸手摘了一盏壁龛里的油灯下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

任岩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举着油灯蹲了下来,细细在地面上寻找着,还没想清楚要找的是什么,就已经找到了——地面上纷乱的脚印当中,有一只带着暗色的血迹。

任岩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看着那血脚印,仿佛当年在后山竹林看着地上刚冒头的笋。

有意思。这有意思!

好多年都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

任岩豪往地上一躺,不由自主地笑了。

怎么能让这事更有意思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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