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阁主收扇起身，恭恭敬敬一礼，“在下不知阁阁主吴是何，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叫我卓卓就行。”

阿柒愣住了，声音是个低沉的男声，那说话的人却分明是那个银钗红裙的卓卓姑娘。

卓卓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阿柒，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反应，我才不开口说话的。”

说着径直去看赤冲。他低声和赤冲说了些什么，又抱又哄，试了半天，没想到这次没能让赤冲安静下来。

赵长安捂着耳朵跟在后面探头探脑，“卓少爷，这你有办法没有？刚才吉吉说你拿这疯子有办法的啊！”

卓卓没说话。

吴是何也上前道，“卓兄若无良方，不如将这助眠的药丸试上一试。”

说着指着赵长安手里的药丸，老赵忙附和，“是啊，让他睡了歇会儿吧！”

卓卓警惕地看了看，忽然两步蹿到了阿柒身边。阿柒没防备，被他一弹腕子，失手落了刚刚捡起的药丸。卓卓夺了这药丸，往吴是何眼前一举，“你先吃。”

吴是何一笑，“这有何难？”说着便要取药服下，却被赵长安抢先一步，“轮不到你睡的。你这还得打扫房子呢！还有机关什么的，里里外外多少事儿，你睡了谁管？”一面说一面笑着抢过药丸丢进了自己嘴里。

“赵兄！”

“哎，不错，不苦！”赵长安嘻嘻一笑，“怎样卓少爷，你看我吃了没事儿吧！咱一起，走一个？”

说着递了药过去。卓卓顿了顿，给赤冲喂了一粒。

“好！那就等着起效了……”

喂了药，卓卓仍不放弃，试图安抚赤冲，可那疯子仍是叫喊，连他的话也不听。他说的大约是赤练峰方言，阿柒等人只能面面相觑。终于卓卓放弃了似的，向他几人道，“他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天地良心啊兄弟！”老赵捏了捏肩膀，“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啊！当时他掉进一个坑里差点儿被机关夹死，可是我们救了他！你看他身上，还有我身上，这蹭的脏的……后来你们家吉吉来了，骂了他几句他安静点儿……吉吉不是说他经常这个样子吗？”

卓卓皱眉道，“吉吉话多了。他不对，这次不寻常。”

“是吗？那我哪儿知道啊？反正后来是本人一路把这实心儿玩意儿扛到这屋子里来的，扛得我肩膀都要断了有没有！不信你问这书生……吴阁主！”

吴是何唯恐他当真旧伤复发，慌忙上前，“赵兄，你肩伤……”

老赵直接打断，“我肩上现在还有这家伙的口水呢！你要看吗？这儿，这儿……”

卓卓没理他们，又问阿柒，“分开后你把他怎么了？”

阿柒努力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我们在湖里走石板路，雾特别大……”

“啊果然你们也走了！”老赵来了兴致，“你们碰到什么机关没有？肯定是碰了机关吧？不然怎么会放出雾来？”

“唔……这我没留意。我那时候光顾着走路了……”阿柒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当时腿脚不太听使唤，走得异常艰难，没想到醒来之后全身竟没有哪里不舒服，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件事。

“后来呢后来呢？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走着走着迷路了？老赵追问。

“是啊，我记得有了岔路，后来就迷路了。”

“啊？岔路？我们怎么没遇到？”老赵瞪大眼睛看了看吴是何，“好家伙这机关怎么还不一样的？看人下菜碟儿吗？”

“是吗？你们也走了那雾湖？”

“可不是咋地？我们就遇到一条路，怎么走都走不到头，后来才发现……”老赵忽然收了话不再说，只嘻嘻一笑，“你要不要猜猜这机关是怎么回事？”

没等阿柒回答老赵，卓卓抢先追问她，“后来呢？遇到岔路以后？”

阿柒只好继续回忆，“后来……怎么走都还是有岔路……对了，阿冲原本想回去的，但是我们原路返回，当时回头明明是只有一条路，不知怎么就变成有岔路的了。就是那时候开始……唔……”

“他想回去？为什么？”卓卓不解。

“他说……”阿柒渐渐想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说着说着他就叫我姐姐，说不往前走了，一起回去。”

卓卓听了，走到阿柒身边，盯着阿柒绕她走了一圈，“那他为什么把你身上的毒都解了？”

“我去他还真下毒啊？”赵长安跳了起来，“小柒你没事吧？”

“没事啊……”阿柒一脸茫然。

卓卓仍打量着阿柒，“你很好。他最是心善的，看来是他不舍得杀你。”

“哈？不对吧？”老赵看看书生，“这还是我们知道的虚贤公子吗？”

“哼，”卓卓白了他一眼，“吉轩是天下最善良最温柔的人。我不过是穿衣品味高些，族人就都嫌恶我，只有他不一样，在他身边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这么好的人，你们都不懂。”

“……是吗？”赵长安挠头，“这剧情怎么又不一样了？不是说他小时候无心害死一群丫鬟然后就疯了，是你把他哄大的吗？怎么变成他哄你了？”

“……吉吉说的太多了。”卓卓略一顿，“算了，我大概猜到……”却没有说知道了什么，只继续问阿柒，“后来你们分开了？怎么分开的？”

“这……后来我们一起找出路，一路向北，后来……”阿柒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在赤冲仍未停歇的尖叫声中闭眼皱眉，又抬手揉起了额角，最后却只能叹气，“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抱歉。后来我可能是睡过去了，醒来就在湖边，听见声音找到老赵和何兄的，还有阿冲。”

“对，”卓卓又点头，“那就对了。后来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