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想了这半天，听见她们提到老赵，才终于想起来这个四时馆是在哪里听过。印象里隐约好像和何兄有点什么关系。

看秋枫和夏晴的意思，新来的秋鹤似乎还并不知道这一点。

只是她们三个是站在摊子前的客人，自己三个是坐在摊子后的卖家，好像也不好插话。

“喂，你们买好了吗？可以让让吗？”

阿柒正不知如何对答，一个青年来到了摊子前，想驱散这三个叽叽喳喳的青楼女子，给自己同行的姑娘让一块地方。

“哎哟，哪里来的小哥哥呀……”秋枫见来了个鲜嫩的小哥哥，刚想说什么，就被夏晴扯住道，“好啦好啦，咱们也该去别处逛逛了。”又向陆绣织，“陆老板，这秋字我买了，回去让她俩慢慢争。”

阿柒见她二人又都看着那秋字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便问绣织，“你看她们都喜欢，这能再做一个吗？”

绣织笑着收钱，“这有什么难？”

“好啊好啊！”夏晴拍手，“等你做好了我再来取。”

“我做了给你送去！”

“那更好！”

夏晴又放下一份钱，拉上叽叽喳喳的秋鹤秋枫去看别的摊子了。

那青年见她们走了，忙让了一个姑娘到摊子前，“祎敏，你看这个挺有意思的。”

姑娘却好奇地望着远去的四时馆那三人，“她们是什么人啊？衣服真好看。”

“刚才听她们说好像是四时馆的姑娘。四时馆就是，就是个听歌看舞的地方，在安陵也算个有趣的去处。”

“怎么有趣了？”

“就是和别家不一样啊！别家都是客人去姑娘屋里，他家倒好，跟个客栈似的，客人自己住，得请得动姑娘们去他们屋里住，真不知道谁睡谁……”

“呸！”又走来一个姑娘，“黄祎敏你别被卓荣锌骗了！他对这青楼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没少去！”

青年立刻跳了起来，“卓雅雅，你别胡说！”

这两人服色一样，又都各自背负长枪，看来同属一个使枪的门派。黄祎敏姑娘却是个佩剑的，远处还有几个和她服色一样的人，可能是另一个门派。

黄祎敏脸红了红，没说什么，问绣织买了个“黄”字，匆匆走去和同门汇合。卓荣锌一面追在后面，一面不忘和卓雅雅斗嘴。

阿柒有点没看明白，等人走远了，逸清才在一旁解释，“你看那一大群，应该是南苑黄家的，他家在安陵也算个大门派。姓卓的么，又使枪……”

阿柒也想到了，“卓岗湖的？”

“不是，是湖西小卓的，他们离黄家不远。”回答的是一个刚走到摊子旁的姑娘，“绣织，逸清，你们都在，唉……”

逸清认了出来，“谢玉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又给阿柒介绍，“这是皓晔派的，唔……副掌门还是长老来着？”

谢玉霜低了头慌忙摆手，“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我就是给我那掌门堂姐看屋子的。”

“没事啦，柒柒姐又不是坏人。”逸清和绣织见谢玉霜慌张的模样笑作一团，又给阿柒解释，“她堂姐就是皓晔掌门谢玉露。”

“呀，真的？”阿柒细看谢玉霜，虽然带着剑，也不过普通江湖人打扮，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怎么答话，只好说了句，“久仰。”

逸清和绣织听了又笑作一团。谢玉霜挠了挠自己厚重的刘海，“你们又笑我。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还有这么个八丈远的亲戚，不然在家种田多好，唉……”

这谢玉霜总是唉声叹气的，说话也不抬头，但多聊了几句阿柒就发现，她好像平素就是这样说话的。原来这谢玉霜从小就被皓晔谢掌门从家里带走，进了皓晔派，原本也不过和小弟子一般年纪，剑法也学得稀松平常，但辈分上却是实打实的掌门堂妹。如今大了，那掌门堂姐不知是信任她忌惮她还是厌烦了她，倒叫她常年驻守安陵。皓晔在安陵的那处小小别院，没有门人弟子往来的时候便就是她一人住着。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绣织笑够了，“刚才那几个人你认识？”

“哦，见过几次。他们就是从卓岗湖出来的一支，在安泽湖西边落脚了，都叫他们湖西小卓，唉，连个正经名号都没有……”又远远望着那几人，“那个湖西小卓的弟子想追黄家那个女弟子，但是他和自己门派的师妹也不清不楚呢，唉……黄家新收了两个外地来的弟子，喏，就是那两个双胞胎，今天应该是带出来见世面的。长相有点怪怪的，可能不是中原人吧，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倒是把黄家的几个女弟子迷得神魂颠倒……”

逸清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长相……也还行吧，那种叫异域风情？”

“不行不行，完全不行，我是反胃，唉……好久没见长得像样的人了……”

“是是是，我们都是丑人！”

“我说男人。逸清，你知道的，唉，这几天也没看到什么能看的人，唉。”

逸清小声跟阿柒解释，谢玉霜当年也是见过流觞剑沈大哥的，后来她们都再没见过什么能媲美的才俊了。

“唉……”谢玉霜继续唉声叹气，“我昨天还见到那个都在传的不知阁阁主了，唉，也是没意思的很，一个公子哥带一群丫鬟，哪儿没有这样的人？没意思。长相也没意思，真没意思……”

“真的？”三人都很惊讶。

阿柒还没想明白，逸清先问道，“你见到吴阁主了？他果真在安陵？”

绣织也问，“是怎么样的人？长得俊吗？”

谢玉霜抓着刘海摇头，“唉，没什么怎么样的，吃个饭那么排场，目中无人的很，普通公子哥做派罢了……长相身段也普通，要不是一群丫鬟围着，也就是个普通过路的，不会多看几眼的那种。”

“不会吧？”

“真的，逸清，那脸还不如你家二哥呢。当然是你二哥不开口说话的时候。”

“啊？怎么这样啊……”绣织满脸失望，“不是说很俊的吗……”

谢玉霜摇头，“没啊，不骗你。”

“我不信……”

“真不骗你。”

阿柒听得一头雾水，没敢插话。怎么何兄修宅院的事忙完了，开始在城里走动了？丫鬟是怎么回事？新招的？排场做派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什么谋划故意为之？这些都能想办法解释，最让阿柒想不通的是，何兄无论是书生装扮还是盛装登台的模样她都见过，哪一样都够得上“佳公子”，怎么在谢玉霜眼里还不如连二？

傍晚时分陆绣织点了巧香回来尖叫着蓝美空竟然用了织机太犯规了，自称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连逸清在摊主不在的时候帮摊主接了十几份订单，晚饭吃了走街串巷的小贩卖的炊饼……那天后来这些事都没给阿柒留下太多印象。她实在十分在意，何兄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