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仕才踌躇满志地坐到高堂之上。
黄仕才感觉今天下面值班人员都格外精神。
“带人犯！”
“带人犯！”
一声长喝后，已经被清洗掉脸上化装的黄菊霞妈妈被带到了堂上。
黄菊霞妈妈明显没有遭受任何刑罚，看样子是非常痛快地把她自己的作案经过全部坦白了。
“下面犯妇姓甚名谁？”
“说！”
周围一声吆喝。
黄菊霞妈妈惊了一下，显然第一次上堂。不过，她很快就坦然了。
“我叫时雨晨，是黄菊霞的亲生妈妈。”
“你先后谋杀藿香、朱彩霞，谋害安欣和许清，你可认罪？”
时雨晨略一迟疑，还是肯定地回答“认罪”。
“请苦主到堂。另外把肖耶和谢光荣以及他们的亲人也带来。”
“带苦主！”
一会儿，跟雩县高级学府命案有关的人员到场，包括霍师爷和他夫人。
肖耶和谢光荣也很快被带到堂上，身后跟着他们两个的父亲。
“周师爷，当众宣读犯人的招供，并让犯妇当众签字画押！”
“是。”
周师爷拿起之前给黄仕才阅览的审查记录，当众宣读。
按照惯例，堂外有一群人在观看，雩县高级学府依然派了詹主任过来旁听。
宣读完毕，再次让时雨晨确认后让她当堂签字画押。
黄仕才拿过画好押的口供，再次审视一遍，这才一拍惊堂木。
“现在雩县高级学府鬼魂吓人案宣告侦破。为了惩戒犯人，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以及宽慰受害者亲人，现宣判时雨晨死刑，等审核批准后，秋后问斩。你们可服？”
“老爷圣明。”
在场的家属全部伏地磕谢。
“我服，但我不甘心。”
时雨晨不甘心的呼声。
“你害死了两条鲜活的生命，重伤两个，你有何不甘心的？”
“害死我女儿的凶手还没有偿命，我不能为她报仇，所以不甘心。”
“以我帝国法律规定，未达到法定年龄的孩子，不需要负法律责任，所以不能定义她们是凶手。”
“她们未到法定年龄，难道我家孩子就到了法定年龄？啊，她遭受她们的霸凌就白遭受了？死就白死了？凭什么，凭什么？
“青天大老爷，如果是你家孩子遭受霸凌，不堪受辱而跳楼自杀，难道你也会说霸凌者没到法定年龄就那样算了？”
“你别这样说，法律就是法律，不以个人感情为转移。”
黄仕才严肃地说。
“如果这个法律只是用来保护那些犯法的人，而对那些遵纪守法的人起不到任何保护，那不要这个法律也罢！”
“法律不是儿戏，法律是绝对严肃庄严的，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你我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蝼蚁，没有能力去促进法律的进化。那么，我们就只能教育自家的孩子，适应法律，学会保护自己，远离各种各样的负能量者，同时增强自己的耐受力。”
“难道好人因为没有识别出那些人渣而遭受伤害，就只能自认倒霉？这还是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吗？”
“错！好人受到伤害，可以拿起法律保护自己！法律面前，不管王侯将相，一律平等。这些今天就不必再继续争论了。再次重申，法律就是法律，不容亵渎。带下去。”
两人当堂对话，周围旁听的，包括那些衙役，都觉得这个法律是个问题，一时外面旁听的群中都开始议论了。
“肃静！”
黄仕才再次拍下惊堂木。
“威武！”
两旁衙役悠长地唱喏一声，议论声也真的被压下去。
“肖耶，你私自制作鬼面人，利用自己的特长，吓唬自己的同伴，制造恐慌，导致被有心人利用，进而造成两人死亡。如果不是尹捕头想到引蛇出洞的妙策，你们真的很难洗脱你们的嫌疑。你可知罪。”
“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肖耶换了衣服，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匍匐在地上向黄仕才磕头求饶。
之前的凄惨状况竟然也是伪装的。
“知道就好。考虑到你未到法定年龄，就不治你罪了，现判你回学府当着全府学员和教导员的面，向受害人道歉。肖迪，判罚你支付精神损失费十二两银子。这样判罚你们可服？”
“服从。”
“老爷，那样判罚也太轻了！”
霍夫人当堂提出质问。
“他们的恐吓行为并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这个判罚很恰当。如果霍夫人不服，可以去州府上告。”
霍夫人还要说什么，不过被霍师爷死死地压住。
“谢光荣，你知情不报，还给肖耶放风，你可知罪？”
“知罪。”
“知罪就好。考虑到你未到法定年龄，就不治你罪了，现判你回学府当着全府学员和教导员的面，向受害人道歉。这样判罚你可服？”
“服。”
“谢谢老爷高台贵手。”
谢光荣两父子赶紧磕头认罪。
霍夫人还想说话，不过，被霍师爷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
霍夫人气不过，狠狠地一口咬在霍师爷的手上。就是这样，霍师爷依然强制忍受，不敢放开。
“詹主任，肖耶和谢光荣就交给你带回学府，请你们对他们严加看管，不要再出漏子了。”
“是。”
詹主任赶紧站起来，对黄仕才行礼遵从。
“学府鬼魂吓人案到此为止，退堂！”
肖耶和谢光荣两个基友从县衙出来，看到蔚蓝的天空，吹到温柔的和风，一时控制不住，抱头痛哭。
高兴地痛哭。
四个衙役押着时雨晨沿街向大牢押去，并时不时地向大众宣布她的罪行。
街道两旁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家都驻足观望，对着时雨晨指指点点。
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出面辱骂她，也没有人为难她，而是清一色地深表同情和可惜。
谁能忍受自家孩子被别人谋害呢？但真的敢跨出那一步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时雨晨感受到街道行人对她行为的看法，心中稍微安慰。
“可惜自家男人不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之前看到自家男人那忍气吞声的窝囊相，她与他疯狂地吵了一回，把他羞辱得无地自容，然后就自己跑出来报仇了。
“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惨况会不会难过？能不能起念头来救自己？”
时雨晨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一方面极度渴望自家男人能够出现，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自己，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她也真实不希望发生。
她家男人真的只是一个老实人。自己的女儿遭逢不测，在伤心欲绝甚至在不同的人劝说下，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能听天由命。
“我不是听天由命！那些也还是孩子啊！”
她男人在她面前痛苦地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们是孩子，我女儿也是孩子！”
这是她回答她男人的话，也是今天回答黄仕才的话。
孩子伤害成年人，你可以说成年人对自己的防护不够。
可同样是孩子，你伤害了别的孩子，你就得负责，法律饶恕也不行！
时雨晨长得虽然一般，不过一直觉得自己能力不错，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在媒人的牵线，父母的帮腔下就稀里糊涂地嫁给了黄菊霞她爸。
嫁给黄菊霞他爸后，一开始还因为小夫妻生活新鲜，两个人过得挺好。可生完孩子后，慢慢地她就越来越看不惯自家男人。
别人说他就是一个老实人，时雨晨就觉得他就一窝囊废。
“窝囊的男人！我也好笑，怎么可能寄希望于一个窝囊废，真是缘木求鱼。”
时雨晨自嘲地笑笑。
囚车缓缓地使出大街，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二十几分钟后，几个衙役狼狈地跑回大街，跑向县府，冲进后堂。
“怎么回事？”
黄仕才从堂屋出来，看到那慌慌张张的衙役，立即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情，没来得及去威严坐下，就赶紧喝问。
“劫……劫囚了，犯人时雨晨被人劫走了！”
一个衙役缓过来，艰难地说。
“被劫走了？什么人那么大胆？”
“可能是她男人。”
“她男人？就那个黄老实？你确定？”
黄仕才一听，简直不可相信。
黄菊霞她爸到底叫什么名字，黄仕才真没有记住。大家都叫他黄老实，黄老实这个名字也好记。
“这，我不确定。”
那个衙役迟疑地回答。
“身材有点像，脸上则好像化了装，完全是另一个人。”
“你们呢？”
黄仕才头疼地问。
四个衙役七嘴八舌地把劫囚经过说完，最终也没能确认是不是她家男人干的。不过，凭直觉他们都认为是那黄老实。
“很简单，去他们家乡了解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是他，她们现在肯定都已经远走高飞。另外，你们给尹捕头汇报一下，让他想办法把他们抓捕归案。抓捕归案前，不能走漏风声，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是。”
四个人赶紧出来，一起去找尹春来。
尹春来对四个衙役一顿呵斥。
安排两个得力手下暗中调查黄老实的行踪，尹春来自己则亲自带着谢春去事发地点勘察，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三天后，调查黄老实亲信回来，向尹春来详细汇报了黄老实的行踪。
事发当天，有几十个人见过黄老实。而且在他们调查期间，黄老实始终在家乡，并接受他们的盘查，所述行踪与周围人员反映情况完全一致。
黄老实家乡始终没有发现时雨晨的踪迹。
压抑暗中对黄老实进行试探，确认黄老实只是一个相当于一级战士的身体素质，见识也非常有限，根本没有能力实施劫囚这样复杂的行动。
现场勘察和事后漫无目的追查也没有任何结果。
该案转眼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只有霍师爷始终关注、暗中追查。
这是后话。
放弃追查时雨晨，黄仕才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对那些大人物们的审核中。
雩县原有的权势人物再次陷入人人自危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