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玉食

《锦医玉食》

第21章 樱桃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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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以来天气渐渐热了,大半个月不曾见雨,闷得人烦躁。

沈若笙也是不想折腾,这日就想着说偷个闲,做个简单的药膳来。这时节应季的瓜果菜蔬极多,可做的也不少,略到厨房看过食材,最终选了樱桃作为主材。

初夏里的第一批樱桃是用于皇家祭祀的,第二批分与诸臣同享,自是少不了国公府的。

樱桃去核煮透捣为饼,加了蜜汁调了即为樱桃煎。沈若笙做的樱桃煎却又多出一道工序,煮樱桃的水并非寻常井水,而是加了黄芪煎的黄芪水。

黄芪性温,味微甜,即使有那么点涩味,也早被樱桃和蜂蜜的味道掩盖了去。只是樱桃本就性热,这等药膳终究不宜常人所用,正好谢承玉又嚷嚷着要学,就教了她用梅子水另煮了一大锅,制成之后送了给各房里。

谢廷昭与谢廷宥得了之后最是高兴,还带去了国子监,看得沈元溪又馋又气。

上次被父亲罚跪祠堂好好教训了一通之后,沈元溪已经知道这两位惹不得的,惹了他们俩,他一个打不过,回去还要再挨父亲一通打。如今好了,不光是惹不得,连吃的也都被比了下去,简直叫他太难忍受了。

他只好憋着一股气,一回家立马撒起了泼,陈氏最是娇纵于他,听明白事情原委,立时把分到府里的樱桃先紧着沈元溪吃,结果这位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当晚就闹起了肚子。

“我的儿!”

陈氏心疼地眼泪直掉,一面安抚他,一面暗骂,这沈若笙真是跟他们八字不合,一沾上她,准没好事!

沈元溪也是哭了许久,再睡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核桃,梦里梦到以前沈若笙还在沈府的时候,天天有好吃的,不知不觉淌得枕上尽是涎水。

也不知是被人背地里念叨,还是闷热之感越来越重,沈若笙夜里也忽然醒了。醒来缓了缓神,抽了谢廷安的胳膊欲把身子往外侧挪一些,感觉他的手臂黏答答的,一探他的脖颈,手上沾了汗湿,立时警觉清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烫,看来只是夜里盗汗。

谢廷安睡觉浅,本就睡得不踏实,被她这样一动作,人也就醒了,眼睛仍是未睁,摸索着抚上她的脸:“怎么了?”

沈若笙道:“没事,接着睡吧。”

“嗯。”谢廷安应了一声,喉结滚动之时,嗓间干痛,又咽声清了清嗓。

“要不要喝水?”

“要。”

沈若笙于是坐起身,拉开床幔,下床披了衣裳。

“怎的自己下床了?”

“倒个水而已,有那喊人再等的功夫,我都喝上了。”

沈若笙到底不是自小娇养的千金,并不依赖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甚至有些时候,她还觉得让别人来做比自己动手更麻烦一些,做药膳如此,夜间饮水也如此。

她端了烛台到外间,到桌上取温篮的时候,却是不注意脚绊到了椅子腿儿,椅子“桄榔”一声,微挪了寸许就又安静伫立,沈若笙却是脚一麻歪在了地上,疼得嗷嗷叫。

听见这动静,廊下值夜的春云惊醒了来,谢廷安也匆忙起身往外。

“夫人如何?!”

“没事……嘶……”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沈若笙吸着凉气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谢廷安俯身仔细去看:“摔到哪里了?”

沈若笙苦着脸:“脚绊到椅子了。”

谢廷安一眼就看见她脚腕上青了一块,扬声道:“春云,去请李大夫来。”

春云应是,正迈步欲走,又被叫住。

“不用不用,春云你继续睡你的。”沈若笙摆摆手,“这个哪用着劳驾李大夫,过两天就下去了。”

春云闻言也不再坚持,睡也是睡不着了,就站在门口等吩咐,里面的声音就这样有意无传地入耳朵。

“当真无碍么?”

“真没事,我才没那么娇气。”

“以后倒水这事还是叫旁人来吧,省得你半夜迷糊的再摔跤。”

“这不是觉得为了喝个水把人从美梦里叫起来不太地道么,早知如此,我肯定不自己起来。”

“呵……好了,你别动,我自己来。”

谢廷安从温篮里取出热水罐子倒了水,先倒了给她,复又自己斟了来饮。被温水滋润过,干哑的嗓子得到缓解,悬着的心也彻底平静下来。

“还早,再睡会儿吧。”谢廷安问,“能走么,可要相公抱你?”

“别了,我又不是那种纤纤女子,要是给你压坏了,那可就太罪过了。”沈若笙道,“其实脚腕只是看着青,疼过那一阵子就没事了,真正疼的地方,还没缓过来呢……”

谢廷安蹙眉:“哪里疼?怎的早些不说?”

沈若笙哼哼唧唧,半晌幽幽说:“屁股疼……”

谢廷安眨了眨眼睛,眼中已带了笑意,沈若笙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尾骨,嘀咕道:“都快摔成八瓣儿了……”

谢廷安掩唇大笑起来,春云也绷不住在外面吃吃笑出了声。沈若笙大糗,哼了一声站起身,扶着腰迈着小碎步往里走,一屁股坐在床上,又疼得蹦了起来。

谢廷安笑得越发厉害,沈若笙皱着眉头,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那股可怜劲儿叫人看了喜欢又想捉弄。

于是她的脸被他捧了轻揉,鼻子、脸颊和下巴都没能躲过他的轻捏,在她杏眼圆睁地表达抗议时,他的双手穿过她的发丝,在颈后环扣,将她整个人笼在他的影子里,轻轻地左右摇。

沈若笙也安静下来,报复似的抱了他的腰箍紧,待听到他吃痛地吸气,这才松开了,乖乖巧巧地把头埋在他胸前。

低头的瞬间,余光瞥见他的鞋都未来得及穿上,匆忙间踩着后半边就下了地,就知道方才是当真担心着急了的。

沈若笙笑着咬了咬唇,揽着他又重新躺下,原本她醒了是觉得热,如今却只想与他贴地紧紧。

“相公,你真好。”她说着,声音轻如呓语。

可他却听得清楚,捉紧了她的手与之相扣:“你也很好。曾经念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憧憬其情意缠绵,如今再读这诗,思绪万千总是关于你。浮生几何是难料,唯愿与卿长相知。若笙,不知你可愿将你这一生,托付于我么?”

“这些事我从未想过。”沈若笙道,“但若是你,我愿一试。”

昏暗里,她抛却了羞涩与迟疑,坚定而直白地说明心意,顺从心中渴望的,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脸。

佳人难得的情思外露,叫人万分惊喜。他吻她,带着无与伦比的爱恋,以及对于这爱恋的无比虔诚。她亦欣然回应,沉浸在这几乎能将人溺毙的爱恋里。

窗外骤然风起,云羞遮月。倏尔雨落倾城,晨起已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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