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夫人来了

《嘘!夫人来了》

第 98 章 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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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紧跟着,胖大婶面色凝重的走进来,指着她叽里呱啦。语速很快,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无奈洛英压根听不懂,只能无奈的摊手。

胖大婶急了,上前就要去拽她。门帘却在此时被挑开,紧跟着,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但很显然,胖大婶明白了,虔诚的对她鞠了一躬,慢慢走出去。

临出门时,担忧的看了洛英一眼。

一整天没出门的洛英遮住了眼前,陡然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遮挡,从指缝勉强的辨认来人。

年轻妇人头戴金冠,身着象征着权贵的紫色,脸蛋明明还是妙龄,却穿的老气横秋。

尽管如此,也遮不住那犹如谪仙的绝世容颜。

这般姿色的女子,此生洛英只见过一人。

她头脑发懵,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叫出了她的名字:

“宁....宁妍”

宁妍笑意吟吟的望着她,慢慢抬手,侧过脸对身旁人用北魏语交代几句后,身后人鱼贯而出。

瞬间,帐篷里便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洛英警惕的盯着她,看着她慢慢踱步走到自己身旁,慢慢的坐下来。侧脸望她,轻叹口气:

“故地重逢,我以为会热泪盈眶的。”

洛英直接了当:“玉儿姐呢,还活着吗?”

她又不是傻子。

此地深入草原腹地,无人领路压根进不来。宁妍身为大妃,能准确的找来,这事,估计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

宁妍也不奇怪她的问题,微微一笑:“琪琪格已经回到我身边了。”

洛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有些钝钝的疼。

关于玉儿的身份,其实这几天她就有些怀疑了。

突然造访,突发事故,又忽然失踪。很难说服,北魏人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软禁自己。

这里头,玉儿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只是她不想去怀疑好朋友,玉儿是她在北地小镇最贴心的人了。两人一起共渡了五年快乐的时光,她宁可相信,真是自己运气不好,被人莫名其妙的绑了来。

可宁妍的话,彻底打碎了她最后一丝的幻想。

洛英偏过脑袋,固执的不让眼泪掉下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ぷ99.

也是她最关心的:

“李延秀,他,怎么样了?”

对方有片刻沉默,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

“他很不好,兴许,要没命了。”

听闻这句,洛英猛地站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失声道:

“你,你要杀他?”

“不。”

宁妍也跟着站了起来。

五年未见,她的身形显得有些清癯,兴许是太多的烦心事塞满了她的心,过去那邂逅的美好情意,在家国天下面前,变得一文不值了。

“他以为是哥哥掳走了你,快马加鞭杀回了应天。不知怎的惹怒了哥哥,只怕性命不保。”

洛英不敢相信,喃喃道:“怎么会,宁墨是他最好的兄弟,怎么会杀他。”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哥哥,或许还有三两分真心。如今,久居高位,那三两分真心,只怕早就被猜忌和专横给吞噬干净了。”

说到这儿,宁妍缓缓走到火炉旁,捡起地上的柴火,一根接着一根,往里面添。

火舌瞬间变旺,疯狂的跳动着,宁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

洛英不解:“五年前,你就在我身边布局了?我来北魏,遇到玉儿,恐怕都在你们的算计中。我不懂,为什么,我只是一个乡野丫头,值得你们这帮大人物大动干戈吗?”

她是真觉得荒唐。

无论是宁墨还是宁妍,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她,又何必这么迂回。

就如同这次,大费周章的抓她,又要放她。

她只觉得这对兄妹都有病。

疯病!

“是啊,原本你应该平静的过完此生,可谁叫,你遇到了李延秀呢?”

宁妍的声音很轻,犹如云烟,似乎一触就散:

“你与李延秀从定下婚书那一刻,兄长便知道了。他略施小计,让你成功的救下方瑾,带着他一路入宫,最终成为贵人,也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方瑾那孩子果真喜欢上了你,而你,也成功的喜欢上了兄长。”

洛英眸子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同时,从前的那些过往,犹如一张张画片从脑海快速掠过,练成一段段的画面。

初见时的温润公子;饮酒时的放浪不羁;金水河畔,亲手放下莲花灯时的虔诚;月下解围,满眼的深情......这一幕幕,全部重演。

原来,真正的戏子,是这些所谓成大事的人呐。

洛英心里头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调整好,耸了耸,满不在乎的口气:

“那真是难为宁公子,陪我这个野丫头虚与委蛇了。”

宁妍放下手中干柴,缓缓站起身,重新坐回她身侧。

双目凝视,语气真诚:

“洛英,不管你信不信,徐州一见,我是当真把你当了朋友的。”

朋友二字,从她口中说来是在可笑。

她想来是辣椒性格,喜欢你时,将你宠在手心。不喜时,呛死人来毫不含糊:

“宁姑娘的朋友我可当不起,又是绑架又是软禁的。我看姑娘不妨就将咱们过去那一段忘了吧,我也当自己眼瞎,认错了人。”

宁妍眸子微闪,语气有些难过:“洛英,是你先对不住我的。”

哟呵!

什么叫倒打一耙,她今儿算是开眼了。

“那我倒是要请教请教了,宁姑娘,是我被绑时候没好好配合,还是我就不该等您绑,应该识趣的自己上马车,这才叫不辜负您呐。”

她都被气糊涂了,抓起桌上茶就往嘴巴里倒。等吃进去才发现是最不爱喝的煮羊奶。又咸又腥,吐也来不及了,只能皱着眉头咽进去。

“难喝吧。”

宁妍轻声道:“我也不爱喝。”

“远嫁近七年,老汗王死了,我跟了他的儿子,做了大妃。可这又怎么样?我一样要喝这难喝的奶茶,啃食干硬的肉条,浑身沾满牲畜的腥膻味,穿着粗鄙的毛皮长袄。”

“可最让我难过的是——我的身边,永远都只能躺着一个不爱的男人。”

她是那样的伤感,说到最后,眼睛有晶莹闪过。

洛英一下子就气短了。

喏喏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宁妍笑中带泪,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洛英,目中满是落寞:

“洛英,从我远嫁北魏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和延秀之间的缘分,就此斩断再无可能。我何尝不知他身侧终会有人陪伴,也会儿女绕膝。这个女人,可以是任何一个,唯独不能是你。”

“我能接受他出于世俗观念而成亲,也绝不能接受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特别,还是你,我曾经欣赏过,喜欢过的女人。”

洛英快被她这一套理论给惊呆了。

“我不懂。”

“你当然不会懂。”宁妍快速的接过她的话:“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漫漫长夜,在一个男人身下只能靠幻想着另一张脸才能艰难熬过。如果延秀身旁的人,是别人,那么对我来说就是模糊的,是空白。可是一旦是你,就有了具象。”

“洛英,我曾经视你为姐妹,所以,你更不能嫁给我爱的男人。”

说完这句后,宁妍从怀中摸出一个尖锐的物件,猛地向她胸口扎来。

洛英下意识躲避,等看清楚后才发现,原来是一支金簪。

那金簪的样式与李延秀的那根不太一样,这是一支样式简单的梅花头,但底部磨的很是尖锐。毫不怀疑,如果用力刺入胸口,非死即伤。

洛英也变了面色:“你要杀我?”

从宁妍出现到现在,尽管心里头有怨,她也没想到宁妍会当真下手。

“杀你?”

宁妍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怎么会?”

她晃了晃手中金簪,在火光反射下,发出刺目的光:

“我只是,想用这个给你做个记号罢了。洛英,乱世当道,女子太漂亮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笑的残忍又天真,眼神里终于流露出癫狂。扑上去后,趁着洛英没反应过来,扬起手便在她左脸上狠狠一划。

随着洛英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金簪落地,带着几滴殷红的血滴。

她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而蜷缩起身子的洛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恢复了进门时的高贵:

“一条伤疤,换一条命。总有一日,你会感谢我的。”

似乎不忍看这场面,她紧了紧脖间狐皮,抬脚快速的离开了这满是血腥的帐篷。

洛英快要疼晕过去了。

她捂着脸颊,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伤口处像是被火焰炙烤一样,疼得钻心。

我的脸毁了,纵使回去,我也没法嫁给李延秀了。

洛英拼命的瞪着发酸的眼睛,不敢让眼泪流下,以免刺激到伤口。又咬牙挪开手,从裙摆撕下一块儿布条,开始擦拭脸上的血迹。

兴许是得了宁妍的吩咐,没有一个人进来。

洛英忍着疼,堵着伤口,过了许久,终于不再流血后。她四处里寻出一只装满水的木盆,从倒影里,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大大的眼睛泛着一圈浅浅的红,鼻子和下巴都沾染着血渍。最为刺目的是,左脸颊从上到下,斜斜的裂开一条深深的口子,犹如婴儿嘴一般,泛着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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