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潇先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白纸，然后把药渣倒在了上面，拿一根筷子仔细地翻看。
但看色泽、形状，药渣没有任何问题。
她用手指挑起一点儿药渣，闻了一闻，还是没有问题。
难道问题不是出在药上？叶雨潇疑惑着，将药渣送入口中，准备尝一尝。
“王妃！”窦柠溪大吃一惊。
“怎么了？”叶雨潇被她吓了一跳。
“我祖父服用了这药后，都疼成那样儿了，王妃您还敢尝药渣？万一这药渣有毒，那您可就要跟我祖父一样了。”窦柠溪担忧地道。
现在她的祖父，疑似是春晓开的药所害，但她还是担心她的安危。叶雨潇不免对她多添了几分好感。
“我就尝一点儿，没关系的。”叶雨潇安慰着她，把药渣送入了口中。窦志初服过药后，并没有马上暴毙，说明这药就算有毒，毒性也不大，她只尝一点点，应该没有问题。
药渣入口，叶雨潇马上感觉到了不对，眉头皱了起来。
窦柠溪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马上问道:“王妃，怎么了？”
“茯苓、绿茶、橘皮、黄精……”叶雨潇喃喃地念着，忽然一抬头，“这药有问题。”
谢紫嫣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本来就有问题，不然我外祖父怎么一服药，就疼成那样儿了？”
“我不是指药方有问题，而是这药材有问题。”叶雨潇道。
“那不可能。”谢紫嫣断然否认，“这些药材，都是在相熟的药铺里，采买的上等货，怎么可能有问题？”
窦柠溪亦道:“王妃，这些药，是在苏州城里的缘溪堂买的，那是家几十年的老字号了，药材从来没出现过问题的。”
叶雨潇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道:“这药还有没熬的吗？如果有，也拿来我看看吧。”
“有有有，我这就让人拿来给您看。”窦柠溪一连声地回答着，打发人去拿药。
玉钏儿顿时紧张起来，悄悄地扯谢紫嫣的袖子:“二小姐，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可能。”谢紫嫣满口道。
玉钏儿见她如此自信，放下心来。
窦家的奴仆很快抱了一大堆药袋子来，全堆在了桌上。
叶雨潇一看，惊讶极了。窦家不愧是江南首富，这春晓昨天才开的药方，他们今天就把药备了这么多。看这分量，这不是当药吃，而是当饭吃吧？
不过这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不吃错，爱怎么吃怎么吃。
叶雨潇看了看那一大堆药，问窦柠溪:“这些药，是按药材种类分装的，还是按每一顿药的分量分装的？”
“按每顿药的分量分装的。”窦柠溪回答她道。
“那行，现在请你命人打清水来，有多少份药，就打多少盆清水。”叶雨潇道。
谢紫嫣又开腔了:“这少说也有十几袋药，岂不是要打十几盆清水？颍川王妃也真不怕折腾人。”
这次不等叶雨潇开口，窦柠溪就怼她了:“不过十几盆清水而已，我们窦家是没有这么多盆，还是没有这么多水？”
谢紫嫣哑口无言，熄了火。
叶雨潇忽然发现，看着窦柠溪怼谢紫嫣，真是一件令人心情舒畅的事情，不由得翘起了唇角。
很快，窦家的奴仆鱼贯而入，端来了清水。
叶雨潇把药袋子拆开，依次倒入了水盆里，每一个盆里倒了一袋。
“这药泡了水，可就不能用了呀，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谢紫嫣消停了没多大会儿，又惊叫了起来，“颍川王妃，这里是苏州乡下，可不比京城，买药要跑很远，很不方便的。这么多药，你就这样毁了，这也太浪费了吧？”
叶雨潇瞅了她一眼:“既然这药有问题，难道你还继续留着给窦老太爷吃？”
谢紫嫣张了张口，终于不作声了。
药材入水，全浮在了水面上。叶雨潇用筷子把上层的药材扒开，喊窦柠溪来看:“你看到了什么？”
窦柠溪观察了一会儿，道:“水底下有药材粉末沉下去了。”
“这可不是药材粉末。”叶雨潇把上层的药材先捞出来，又另用一个小碗，装了沉到盆底的粉末，好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你再仔细瞧瞧。”
窦柠溪盯着碗里的红褐色粉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叶雨潇也不着急解释，让奴仆们都来看。
碗在奴仆们的手中依次传着，当传到管家手里时，管家用手指沾取了一点儿粉末，仔细地捻了一捻，试探着道:“这莫不是红砖碾成的末子吧？”
“好眼力。”叶雨潇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红砖粉？”管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红砖粉怎能是药材？怎么会在老太爷的药里头？”
“问得好。”叶雨潇再次竖起了大拇指，随后看向了窦柠溪，“窦小姐，春晓给你祖父开的药方里头，可没有什么红砖粉吧？”
窦柠溪糊涂了:“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叶雨潇把刚才从水里捞起来的药材递给了她:“你再看看这些药。”
窦柠溪仔细翻看，疑惑道:“这里头，怎么少了金海沙？”
叶雨潇把装着红砖粉的小碗朝她面前一推:“喏，这就是金海沙。”
窦柠溪终于明白了过来:“药铺用红砖粉冒充了金海沙？！”
叶雨潇道:“红砖粉比金海沙沉，所以入水会沉到水底，真的金海沙则浮在水面上。”
她解释完，又问窦柠溪:“这些药，是同一时间在同一家药铺买的吗？”
窦柠溪点了点头。
叶雨潇道:“那恐怕问题不是出在药铺上。”
她说着，指了另外几盆泡着药材的水盆给窦柠溪看:“算上刚才那盆，一共只有三袋药材有问题，其他的金海沙是真的。”
窦柠溪一看，果然只剩两盆的金海沙是沉在水底的，其他的金海沙都浮在水面上。
这时候，管家又开口了:“小姐，出问题的这三袋药，是放在外面柜子里，预备着老太爷随时取用的，其他的药，都锁在小库房。”
窦柠溪脸色顿时一沉:“看来是有人偷偷开了柜子，在药材里动了手脚了。库房有专人看守，门上还上了锁，所以这人才没得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