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找孙家的。”
孙晗说着也注意到刚才封云卿那番话的问题，重新打量起几人。
除了为首的那个男子看上去比较端正，其余三人都有些许狼狈。
那个男子眼神阴翳，衣衫还有些破损。另一个少年冷着脸，看起来像随行的侍卫。
一直开口与他对话的女子，容貌被一张银色面具遮挡，身影被宽大的衣袍笼着，配上她头上那个玉簪，看上去最为古怪。
但她双眼明亮，声音明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也与寻常人不同。
封云卿注意到他的视线，主动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脸。
“我们过来时遇到了些麻烦，身上都带了点伤，可否请二位帮忙带带路？”
说着，她从纳戒中掏出一把双头蟒的鳞片。
“小小心意，算作给二位的报仇。”
看到那鳞片，孙晗跟那人都倒抽了口气。
黑脸渔夫连忙摆手道:“姑娘太客气了！这小子就是孙家的，这会儿天黑了正要家去。几位与他一道便好。”
“对……啊不对。”孙晗挠了挠头，“这里离本家有些距离，我的弓还没做好，得明日才能出发。”
封云卿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为难。
黑脸渔夫见了，赶紧用手捅了捅孙晗。
“你那破弓放在这里，明日我进城帮你送过去。”
孙晗犹豫了下:“行吧，我先去跟大娘说一声。”
说着，带着几人往那边的村庄走去。
顾郗绍几人沿途打量着周围环境，都没开口问封云卿为何应对如此从容。
到了一个院子面前，孙晗推门进去。
几人透过矮墙看到里面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妇人，举着一把锤子对着一件铁具敲敲打打。
“吴大娘是我们村最厉害的打铁师傅，我们出海用的鱼叉都是她打造的。”那黑脸渔夫一面解释，一面用余光觑着封云卿。
封云卿盯着吴大娘的双手，看着她锤子每一下的落点，眸子微闪。
像是注意到有人看她，吴大娘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大娘！我今晚得回本家，弓箭您修好了，明日我让吴大哥来拿。”
听到这称呼，封云卿看向身边的黑脸渔夫。
吴云摸了摸脖子，憨笑道:“我叫吴云，不知姑娘贵姓？”
“封。”
“封姑娘。”吴云黝黑的脸上浮上一抹红晕，支吾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我是……”封云卿话刚开头，孙晗便走了出来。
“我跟大娘说好了，咱们走吧。”
吴云暗暗瞪了他一眼。
孙晗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抿唇憋笑。
顾郗绍眸子一沉，一抬手，一张更为轻薄的银色面具落下，重新挡住她的面容。
吴云二人脸上划过一抹尴尬。
“有劳了。”
低沉的嗓音落下，两人心头一凛，顿时没了别的心思。
有孙晗带路，几人不费任何功夫便到了所谓的孙家门口。
“几位请稍等，我先进去通报一下。”
孙晗迟疑了下:“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阁下转告说是章家的人便好了。”
“好的。”
他说着，小跑进去。
没多久，便从里面涌出来一群人。
乌泱泱一片，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执杖老者。
“你们都是章家的人？”他一来，便直接质问。
视线在封云卿跟顾郗绍身上扫过，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另外两人。
剑生面容稚嫩，打扮干练，一看便是随行的侍卫。
剩下的便只有……
那人相貌平凡，眼神凌厉，手中的剑，更是连孙家都用不起的上乘材质。
封云卿给章成递了个眼神，章成将他母亲留下的匕首呈上。
“不知家主可认得这个？”
匕首短小，鞘上的花纹繁复独特，孙荣一眼便认了出来，伸出的双手微微发颤。
他刚探出手，便快速反应过来:“快！快请入大厅！”
他身后一众人马立马迎了上来，将几人当做贵宾招待。
到了正厅，孙家主要的人物全部到场，孙荣站在主位前头，老目明亮热切。
“几位……几位真是章家来的？”
封云卿点了点头，让章成把那匕首交给侍女送过去。
“家主可以仔细看看这匕首，是否为令媛所有。”
“是，是她的！”孙荣抬起头，“眉儿呢？”
章成用力一抿唇，三角眼里透出一抹阴郁。
孙荣见状身形一晃，身边人连忙扶着他坐下。
他靠在椅子上，神情怔忪:“对……她离开时，身体不好。下面大陆的灵气浑浊，她撑不住也是必然的……”
说话间，声音里带上了一抹哽咽。
厅中几个孙家女眷已经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孙荣到底是一家之主，很快平复下来，看向章成。
“那这位便是她的骨肉了？”
“他叫章成。”
孙荣朝他招手:“乖外孙，过来让外祖瞧瞧。”
章成眉头紧紧皱起，坐在原地没有动作。
孙荣伸着的手顿觉无所适从，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地悬在半空。
封云卿替他解围:“我们来时遇到些麻烦，都受了伤，可否借您府上休息几日？”
“那是自然！”孙荣连忙道，“打扫几间上好的屋子，请几位过去，万不可怠慢了！”
“是。”仆人应了，匆匆下去准备。
“既是眉儿的孩子，便让他住在眉儿以前的屋子里吧。”孙荣右侧的一个美艳妇人擦着眼泪开口。
“眉儿那等情况离开，他跟着眉儿一定也受了不少苦。”
“大嫂，今天是成儿回来的大喜的日子，还是先不提这些伤心之事了。”另一位年纪稍轻的妇人亦是擦着泪，小声提醒着。
“对对对，是我太激动了，说错了话。成儿回来是喜事，我不该如此的。来人，赶紧先带成儿下去歇息，将后房的厨子叫来，我要亲自为成儿下厨做几道好菜！”
她们说着，便各自张罗开来。
孙荣亲自送了封云卿几人到收拾好的院落中:“方才有些仓促。还未请教二位该如何称呼。”
他看得出来，这名男子虽然从始至终没有开过口，其修为却还在他之上。
若他们几人都是从下层大陆来的，那地位定然是极其尊贵的。
这两者之别，可非鸡头与凤尾之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