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比木川等你，如果你还把我当挚友的话就过来」
夜无月看着这条信息，寻思平泽由一在搞什么鬼。
下一秒，他编辑一条信息回应：「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吗？外面可是要刮台风了」
可是，等了十分钟这条消息还显示未读。
‘他这是在想什么呢？铁了心要我去？’
夜无月坐不住了，知道他是个倔脾气，说不定真的会在那一直等着自己，哪怕要下暴雨。
所以，他起身利落地换了身衣服，毅然出门。
这一路上，思绪万千，在想着平泽由一要说什么。
不过这倒也好，他也有话想说。
是时候做个决断了呢……
一路走了十几分钟后，夜无月来到比木川。
平泽由一站在河畔前，背对着自己，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由一，我来了！”
夜无月见状，边跑边大喊着，来到他身前。
“来了？”
平泽由一侧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显得平静。
不过，平静之下，是一颗动荡的心。
这颗心，亦如即将掀起的台风一般，随时暴动！
夜无月见状，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烟火大会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泽由一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声音还是很平静。
“你知道什么了？”
夜无月听着他的语气，瞬间明了他已经知道一些内幕！
“我看见你背着朽木前辈了。”
此话一出，一阵狂风突的掀起，将两人的衣襟和发丝吹的散乱狂舞。
一股莫名的气场，在两人之间蔓延而开。
“……嗯，我是背着她了。”
“我暂且不追问理由，我只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我找到了她，带她玩了一番，又看了烟火。”
“说重点，说你为什么自那以后就变成这样！”
平泽由一低吼出声，眼神倏然间变得凌厉，拳头不自觉地在握紧着。
听到这，事情的发展已不用多说了。
他不愿面对的其一猜测，终是要被证实。
“……你真的想知道？哪怕这会是让你痛苦。”
夜无月沉默了会后，抬头望着黑云密布的天，缓缓开口。
没等平泽由一开口，他又道：“算了，你能来找我，也算是有觉悟了吧，我也该有了……”
平泽由一闻言，无言地侧头盯着他，目光变得复杂。
对此，夜无月闭眼深吸了口气，随后道：“我喜欢朽木冬子。”
没有将烟火大会的事说出，没必要。
对于现状，只需要这么一句直接了当的话，就能概括。
“……！？”
平泽由一骤然瞪大了眼，脑子一片空白！
而夜无月自那一记直球后，仍在说着：“我喜欢她，所以才会这么痛苦，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
“我明白，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逃避了，”
“但逃避是一时的，总该去面对的，既然你找我了，那我也坦然面对吧。”
说罢，他静静仰望着天空，等待平泽由一开口。
脸色、内心，都已是心如止水。
所有的痛苦、迷惘、挣扎，在这两天被洗净敛去。
决断早在昨晚做出，平泽由一不找自己，自己也会主动去找他。
“什么时候？”
平泽由一深吸了口气，暂且压下心中怒气，语气低沉问道。
“不知道，但要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就在这个暑假。”
夜无月摇摇头，语气轻淡又平静地回应。
“所以，在那晚你表白了？”
“没有，只是突然明悟自己的心意，感到了挣扎。”
“朽木前辈呢？她怎么想的？我不信她不知道。”
“她说——我是她特别的人。”
这一句话，无疑如一记惊雷般炸响，响彻在天空，平泽由一心中。
——以最平淡的语气，宣告最残酷的事实！
“月！！！”
平泽由一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揪住夜无月的衣领，嘶声大吼！
他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愤怒、不甘……
是啊，不甘，很不甘。
终于明白，这段内幕究竟有多么难言、扭曲。
“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无理由接受，这是我犯下的过错，”
夜无月无畏地迎着他的目光，脸色很坦然。
哪怕被大声吼叫，甚至是被打，都无所谓了。
毕竟，这是自己无法弥补的错，是如何道歉，都无济于事的。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朽木前辈啊！！！”
“为什么！朽木前辈又会对你感到特别呢？！”
“啊？！告诉我啊！！！”
平泽由一彻底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嘶声狂吼。
可惜，再怎么吼叫，都无法宣泄心中情绪。
不甘不甘不甘不甘……好不甘！
“不必解释，事实就是这样，你要怎么做呢？”
夜无月没有回应，也不想回应与朽木冬子的点点滴滴。
因为，这会让平泽由一更加痛苦。
从始至终，朽木冬子的目光，都在夜无月身上。
“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你他妈要怎么做！”
平泽由一闻言，不由气极反笑，觉得自己的友人还真是好笑。
真是——好笑到自己作呕。
“你告诉我！久岛怎么办？啊？”
面对这一疑问，夜无月的回答，让平泽由一更加愤怒。
“三人一起，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说服她们。”
这是最终得出的决断。
他两者都无法割舍，都要占有。哪怕不被允许，哪怕这是扭曲的。
这一刻，暴雨、台风同时袭至，它们狂暴地倾泻而下，肆虐世界。
“月！！！”
平泽由一大吼一声后，松开了他衣领的同时，狠狠挥出一拳打在他脸上！
夜无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应声倒地，与那满是泥泞与雨水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他妈怎么想的？三个人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啊！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你这么做对吗？”
“回答我啊！你对得起久岛吗？你又对得起朽木前辈吗？你谁都他妈对不起！”
平泽由一无力跪倒在地，弯腰揪住夜无月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夜无月目光冷静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对不起所有人，但我还是要这么做。”
冰冷的暴雨，从天宣泄，淅淅沥沥地冲刷在两人身上。
雨水一滴滴顺着平泽由一的脸落下，让他分不清这是雨——还是泪。
或许，是两者掺杂在一起了吧。
曾经，最讨厌讨厌雨天，现在倒是喜欢上了。
在这暴雨之中，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人哭过。
他低头俯视着夜无月，质问道：“月，你真的要这么做？哪怕这是不被允许的，哪怕最终会有人受伤。”
“我要这么做，哪怕不被允许，哪怕最终会有人受伤。”
此时，夜无月的语气坚定又郑重，脸上满是决然。
“哈哈……”
“哈哈哈哈……”
平泽由一听到这个回答，仰头放声大笑着，肩膀在不停颤抖。
可是，明明是在笑，脸上和心里怎么满是苦涩与悲伤呢？
不知道。或许是这场雨，下的太及时了吧？
最终，平泽由一止住笑声，重新低头看着夜无月。
“我输了，勇者。”
一句话，无力地从口中缓缓说出。
他输的很彻底，满盘皆输，彻头彻尾地输了。
“……”
对此，夜无月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平泽由一放开了手，起身迈着蹒跚的步伐，失魂落魄地离去。
“月，好好照顾朽木前辈。”
在掺杂着雷雨声中，一句话呜咽不清，被风吹散。
“由一，抱歉……”
夜无月看着他离去，脸色骤然变得复杂。
半晌后，他从泥泞的地上爬起身来，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下肿胀的左脸。
这一拳，应该是铆足了劲，下了死手！
“嘶这小子下手可真黑……”
“算了，被打也是应该的吧，他才更痛呢，”
“明天去找朽木谈谈吧……”
在比木川上，一段自言自语渐行渐远，最后被雨声掩盖吞噬。
回到家后，夜无月将一路困扰自己的衣服脱下，舒畅地洗了个澡。
未来，即便再怎么扭曲、不幸，也无所谓了。
做出决断的同时，已是具有相应觉悟！
经此，他将所有阴郁、纠结、痛苦一洗而去，心绪彻底明朗。
“哥哥！怎么玄关到浴室都是水啊！你出去淋雨了？”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妹妹不满的叫喊声。
“我可爱的一抹多哟，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给哥哥做饭，饿了！”
站在浴室门外的夜无萤，听到这熟悉的声调、恶心的话语，突的一愣。
那一刻，她的心满是喜悦，责备的话统统烟消云散！
“好！我马上给哥哥做晚饭！”
她提着买好的食材，飞奔进厨房，徒留一句话在门口回响。
之后，夜无兄妹回到以往那般要好的气氛，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地惬意闲聊。
“哥哥，欢迎回来。”
夜无萤看着如平常般含笑的哥哥，喜不自禁地轻语道。
夜无月闻言，露出一个微笑道：“嗯，我回来了，萤。”
“哥哥，要刮台风了，今晚你还能陪我睡，给我讲故事吗？”
“当然了，陪着可爱的妹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义务！”
“嗯！欧尼酱……最喜欢你了！”
“哈哈，萤也是我最喜欢的人之一哦！”
“我知道的啦，哥哥还最喜欢樱姐姐吧？我才不会和她争风吃醋呢！”
“不……还有一个女孩子，你见过的。”
夜无月含笑轻语，眼里满是温柔，脸色也变得无比柔和。
能坦率面对心意时，回想起另一个人，便不会感到痛苦、挣扎，而是翘首以盼。
“是谁啊？上次那个来家里找哥哥的女生吗？她真好看……不对！哥哥怎么又喜欢上她了？！”
“这里面有很多缘由，你还不懂，别问了，乖……”
“唔！别把我当小孩子……”
“乖乖～萤在我面前永远是个需要关爱呵护的小女孩。”
到了晚上，夜无月躺在床上，柔声细语地给妹妹讲故事，哄她睡觉。
待她浅浅睡着后，自己也露出微笑，安心地闭上眼，睡了个许久未曾的好觉。
窗外的雷雨，不知何时停了，狂风也是。
被雨冲刷洗空的夜空，变得清澈。
半隐于云中的月亮，拨得云开见月明，散发清冷神圣的光辉，笼罩世界。
——今晚，是个好眠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