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来的兔子没有得到顾倾的青睐，萧铭也就没有在厢房久待，转身就去了大殿。

“如果我之后看不到异瞳的狸奴，我就咬死你。”顾倾笑眯眯地冲着姜润龇了龇牙。

姜润一愣，笑了开来，放软了声音哄顾倾，“好，若是不能让阿倾满意，我便任由阿倾咬。”

顾倾歪着头打量了看似温和好脾气的姜润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声，若有所指道:“那猫儿性情还有些坏，容不得旁的小宠。”

心知顾倾已经明白自己的用意，姜润也不觉得尴尬，仍旧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接了话:“那猫儿的确不是个大度的。”

“你倒还挺坦然。”顾倾似笑非笑地抽了抽嘴角。

“不掩耳盗铃，是我的优点之一。”姜润依旧顺着顾倾所言点点头。

“那你别的优点呢？”顾倾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盯着姜润。

“别的优点，自然要等阿倾自己来慢慢挖掘了。”姜润刻意放慢了语速，说话时尾音略略扬起，带着勾人的意味，教人心痒痒，偏偏他面上仍然是一派的光风霁月，君子郎朗。

顾倾扬起手指来，朝着姜润隔空一点，玩笑道:“世人都以为你是君子，可你却不是——世人都被你给骗啦。”

“世人与阿倾，又怎么能相同呢？”姜润伸手捉住了顾倾的手，细细摩挲，言辞恳切，眼神真挚。

顾倾飞快地缩回手，脸色更比窗外枝头的桃花要红，压低了声音骂姜润一句:“登徒子！”

姜润也不恼，而是指了指窗外的桃花，又看向顾倾，念了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素斋也不吃了，顾倾径直起了身，丢下一句“我要出去透透气”就跑了出去，春华秋实赶忙跟在顾倾身后，一同离开了厢房。

姜润眉眼微垂，吩咐容盛:“县主身边那个婢子，可是确定有问题了？”

容盛躬身应了，先是向外看了眼，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低声回答姜润:“小的上次在公主府里跟着春华，看见春华与人私会，那人便是梁王殿下的内侍，小的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便也没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姜润一声嗤笑，萧铭打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那个婢子都不能留了，不忠心的奴才，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

“那，小的去安排？”容盛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等着姜润示下。

姜润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我来罢，你做事手脚粗，惊吓了阿倾可就不美了。”并且，姜润从旁看着，也觉顾倾并不像是毫无察觉的样子。

“是。”

关于春华，顾倾自然是有所察觉的，顾倾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因为想看看春华究竟会做什么。平心而论，顾倾待身边的婢子都很不错，能在颍川县主身边伺候，是公主府里一众奴仆的向往，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倾真的很好奇，背主的行径由春华做起来似乎毫不费力，那么春华对她的不满从何而来？还是说当真就如外祖母以前说的那样，这世间事，多的是升米恩，斗米仇。

顾倾带着两个婢子在桃花林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渐渐平静下来的内心满是对春华的疑问，她又想起了她身边之前被赵国长公主以各种理由处理掉的婢子，她当时懒得关注这些事，对母亲的决定也未有置疑之意，可如今看来，那些婢子恐怕并不简单。

“春华，你去看看梁王殿下是如何安置那只兔子的。”顾倾的目光自枝头桃花掠过，瞥向了身后的春华。

“是。”春华怔了怔，眼里又浮现出了希冀的光。

春华走开之后，顾倾就把目光放到了秋实身上，面容冷肃，语气低沉，“跪下。”

秋实并未因为顾倾突如其来的责难而辩解什么，而是干干脆脆地依言跪下。

“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跪下？”顾倾拎起腰间的禁步把玩着，语气漫不经心地问了秋实一句。

“奴婢有错。”秋实愣了愣，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回答方式。

“错在哪里？”顾倾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而是追问道。

秋实不禁抬眼看向顾倾，这真的是她自小陪伴长大的县主吗？她的县主，天真可爱，从来不过问庶务俗事，奴仆的事情，只要不闹到她面前去，不影响公主府在外的颜面，县主也从来都不管。可现在，她的县主居然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问

她，错在哪里。

秋实先是冲着顾倾一叩首，再道:“奴婢错在明知春华有异状，却没有禀报给县主。”

“为什么不告诉我？觉得我不会管这些事？”不得不说，顾倾对自己认知颇为明确。

“是奴婢思虑不周。”秋实再次叩首。

顾倾垂眼看了秋实好一会儿，才悠悠然地开了口:“起吧，下不为例，切莫再犯。”

“奴婢谢县主宽容。”秋实感激涕零，为人奴仆者，总是习惯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只要上位者肯施予些许好处，便能换来一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忠心，秋实能在顾倾身边待这么多年，自然是稳妥可靠的，但再是稳妥可靠的人，也得要顾倾自己收服了，才能真正放心地去用。

“以后不论是我身边的谁有异状，只要你发现了，就都要来禀我，明白吗？”顾倾眉梢微挑。

“奴婢明白。”秋实郑重其事地点头。

被支开的春华小跑着回来了，很是欢脱地告诉顾倾，“梁王殿下将那兔子交给了观里的小道长，小道长为兔子做了个窝，梁王殿下说，县主若是念着兔子，以后尽管跟他说一声就是了，他到公主府接县主来白云观看兔子。”

“就你会卖乖，左不过就是只兔子罢了，哪里值得我们县主专程跑一趟？”秋实皱着眉斥了春华一句。

春华不服气，“那可是梁王殿下救下来的兔子。”

“你的主子是县主，不是梁王殿下。”秋实冷着脸看着春华。

顾倾就看着两个婢子争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