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又开了口:“长泽兄，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姜润眉梢轻扬，似是有些好笑, “你问我？”

“不可以吗？”萧钰反问姜润。

“也不是不可以。”姜润不禁失笑。

萧钰目露倦意, 合了合眼，“长泽兄，我们之后再聊这些吧, 我今日真的有些累了。”

姜润也知道今日这么一遭, 萧钰不可能还有什么好精神，也不勉强萧钰给他答案, 当下就点点头，从萧钰的床边起了身，走了两步, 又回头看向萧钰:“有事就喊我跟刘太医。”

“有劳长泽兄了。”萧钰放任自己闭上了眼。

姜润迎着月光走向了自己的厢房，建章殿里有固定用来留宿臣子的屋子的, 姜润对那里面很熟悉。前世，姜润掀翻了萧铭的江山，给天下换了个皇帝，那个小皇帝成天就抓着姜润的手喊老师，一直到姜润年迈致仕，那个已经大权在握的皇帝仍旧唤姜润为老师。

人与人是不同的，哪怕同是萧氏子孙，小皇帝与萧铭也大不相同, 举凡萧铭待顾倾能有小皇帝待姜润那样的三分, 萧铭都不至于最后落得个被姜润挫骨扬灰的下场。

姜润当初扶持小皇帝登上帝位时，就已经做好了日后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帝王猜忌怀疑的准备了，然而姜润预想之中的一切却都没有出现。那个小皇帝就仿佛一直都是抓着姜润的手完成登基大典的小皇帝。

站在众臣之首时, 姜润曾不止一次想起过顾倾。世人只知懿仁皇后墓几次修缮，精巧非常，却不知那懿仁皇后墓中早已没了那早早过世的顾氏女的尸骨。而若是有人在姜润下葬之后掘开姜润的坟墓，打开那一具棺材，便可看见棺材里明显都出来了一具尸骨，一具女子的尸骨。

姜润也觉得自己胆大包天，竟然连皇后的尸骨都敢擅盗，并且还偷天换日，将顾倾留在了他身边。可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去聊以慰藉那颗空落落的心呢？

也因为擅自从皇陵之中盗走了顾倾的尸骨，姜润后来几乎无法单独面对顾家人。

能有与之前全然不同的一世，乃是

前世的姜润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姜润靠在窗边遥遥地看着天幕上的月亮，前世的他也曾无数次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月亮，月亮或圆或缺，有时或许只有乌云，但姜润都能在窗边站着看很久。

可这一次不同，因为这一次，顾倾就好端端地在昭仁殿里，不是精巧的懿仁皇后墓，也不是地方暂时空置着，所以显得格外寂寥的姜家墓园。

又看了会儿月亮，姜润就转身去睡了。

有人高床软枕，自然就有人夜不安寝。

梁王府中，在深沉的夜色里，萧铭的书房就像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孤岛，与这寂静的世间隔绝开了。

釉色绝佳的青瓷茶盏碎了满地，一旁的奴仆却都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更是没有出去收拾的勇气了。

萧铭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蓦地，停下脚步，吩咐仆役:“我明天一早要去白云观一趟，该准备的就去准备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上班真的会遇到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完完全全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