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尾随在那人身后。

他步履匆匆，举着手电筒也没有四处查看，似乎像是奔着一个目的地而去的，我们远远跟在后面，始终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

我在心中祈祷一定不要是元志，如果真的是元志的话，那我和原身之间就会产生嫌隙，而且是很大的嫌隙。

那人目不暇视，向前走，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与原身立刻止住脚步，惊疑不定，担心是被发现了。

那人挑了个角落，慢慢坐下来，将手电筒放在脚边，双手搭在膝盖上，“我们谈谈吧。”他道。

我和原身对视一眼，神色不定，他是在诈我们吗？

紧接着一道嘶哑嗓音响起打消了我二人的疑虑，“是时候了，毕竟再往上就到终点了。”

我暗衬，终点应该就是指头颅的天灵盖了。

继续仔细听那两人的对话，尖锐声沉默了一下，“按理说，是应该让你存在下去。”

沙哑声呵呵一笑，“可是你随之一想，你我所谓的理，不过是你我头脑中的一个想法，当人都不存在了，哪里还存在什么理。“

尖锐声说，“所以，性命比道理重要。”

沙哑声说，“宁川说的是对的，道理再大，比不过生死。”

我心中一沉，这个观点，是我曾经向元志表述过的观点，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这说明那自己和自己对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元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元志在对话中的传达出的信息，和我向原身转述信息截然不同，甚至还出现了“他”与“替死鬼”这样的情节。

原身还能信任我吗？他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仍旧只是在认真听不远处那两人的对话。

尖锐声笑了一声，“总的来说，还是我占优势。”

嘶哑声紧接着道:“一点点优势而已，抵不住鱼死网破。”

“你要鱼死网破？你我都是元志，有一个能够活下来就是元志活了下来。”尖锐声平静道。

“你我都是元志，那你我都不是元志，当我出现在你身上的那一刻开始，元志就已经死了，你是你，元志是元志，我们都只是在为自己而活，都只是在争夺元志的遗骸而已。”

我心说还是个带哲学家。

“所以，不要用身份来约束你我，在性命面前，真理不值一提。”

我心中了然，早就知道他是绝对斗争观的持有者，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极端。

两人这是谈崩了，自私的本性使得二人都不可能各退一步，结局似乎只能是崩盘。

而应该如何撕破脸，却是我没想到的。

那是真撕破脸。

尖锐声在身体的控制权上占了一点上风，却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主导权，时而会受到沙哑声的干扰。于是，我们能看见在那支地上手电筒斜向灯光的照射下，一道人影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与自己搏斗。

这样的斗争就真的是在撕脸，元志在地上翻滚，肢体像是神经错乱一样做出各种反关节的动作。而前后两张面孔，早已经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