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宁三两个人就这件事情讨论了许多，后来我又把这段时间顾棠和顾南山的事情、我遇到宁汗青的经历详细复述了一遍。

两个人一对，以往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但也出现了新的问题。

比如孟启生和王娣，以王娣的形态来看，不属于三种湿蛟中的任何一种，而且实际上，三种湿蛟中，除了初代湿蛟的寿命长一些，二代和三代的生存期都很短，也就是说，湿蛟的每一次迭代，都降低了一次自身的能力与寿命，来换得与人类相同的外表和能力。

说起来，童话故事里牺牲自己只为换来两条人类的腿的小人鱼，与湿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在于，小人鱼的故事虽然遗憾，但也有着美好的幻想，而湿蛟则是一个关乎人命与种族存亡的血腥故事。湿蛟为了传承种族，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

而王娣的出现，虽然与湿蛟有关系，但她可能与湿蛟主动选择的种族迭代没有关系，我和宁三认为王娣就是秘调局对湿蛟研究时，一个错误的方向阴差阳错产生的残次品。

至于第二个疑惑，就是蛇这个形象。

蛇从故事的一开始就一直以各种形象出现，四川邛崃的菊花蛇、广西长宁地下的太岁成年形态，比较靠近湿蛟的形象，身体上也有蛇的一些特征，到大兴安岭时，地下河出现了一种吃空人体，钻进人皮内部带动尸体在水中游动的鱼，也可以看作蛇类的一个变种，那个游来游去的老高就是如此出现的。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眼熟了。

另外一个疑问，就是指点秦独的那个老家伙是谁。从时间上来看，秦独得到指点的时候应该已经快要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了，宁汗青那时候还在大兴安岭肉身观想，这个指点秦独的人，会是谁呢。

那个时候，湿蛟仍旧像历史上一样，隐藏在黑暗中，可以推断的是，他们是比较忌惮宁汗青的，虽然宁汗青也很忌惮他们，所以在宁汗青死去之前，湿蛟们始终极尽隐藏之能事，宁汗青死后，他们才开始对秦氏下手，那时候即使是身为赶尸人的秦氏，甚至都没有发现湿蛟的存在，可见在此之前，湿蛟们隐藏得有多好。

直到秦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回光返照出了一个天才秦独，才算知道湿蛟的存在。

而指点秦独的那个人，仿佛站在更高的位置，秦独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突然出现的这样一个人，对湿蛟，对秘调局，都是一个问题，这个人到底是谁。

还有他指点秦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倒是可以做出一些猜测，我与宁三都认为他将秦独安排去嘉陵江，并不仅仅是为了毁掉那边的湿蛟组织，还有一点，是为了救宁三一命。

因为似乎在很多年前，那个人就知道宁川会被抓进嘉陵江下面的地下排水系统，秦独的安排，是一个保命符，秦独愿意留宁三一命，也是那个人给秦独做出了某种承诺。

说起想要去常德的原因，最开始我还有一些疑惑宁三为什么想跟着赵沅琨去那边，但是听完他在嘉陵江的经历，疑惑迎刃而解。

这个湿蛟之国，远不止重庆嘉陵江一个大本营，秦独以一己之力毁掉的，其实只是一个分部，常德，不是临江城市，但是是环洞庭湖城市之一，那边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湿蛟组织的所在地。

至于赵沅琨，那肯定就是三代湿蛟了，只不过现在主人格还没有觉醒，他的自我身份认同虽然还很模糊，但至少还是自认为人类，当主人格觉醒的时候，一个真正的三代湿蛟就诞生了。

而且，三代湿蛟既然能够打入人类社会，就说明他们是很善于伪装的，这个赵沅琨说不定很快就要觉醒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同一条西一条地讨论，不知不觉很多疑惑都得到了解决，竟然有一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后来宁三已经很累了，坐在沙发上眼皮子打架，看他脸色苍白，右臂上包着绷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残过的，额头上的伤不知道是在哪里撞的，而且还失血过多。

就让他先去睡会儿，毕竟人家刚从重庆飞北京，这给他累得。

宁三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给他点了几个大菜，好好补补，这人吃软饭也就算了，边吃还边挑剔，这鸭血汤不好喝。

这骨头汤不够浓。

鸡汤里红枣少了点。

我阴阳怪气说，“吃我的喝我的，还在这儿挑呢。

宁三喝汤，头也不抬:我吃的是顾棠的，喝的也是顾棠的。

当晚我让他睡沙发，毕竟顾棠现在都联系不上，随便睡人家床也不好，宁三不想睡沙发，想要睡床，没办法两个人就在我床上挤了一晚上。

我发现人真的是越熟越不要脸，世界上还有哪两个人能像我和宁三这么熟?也没有两个人能像我和宁三这么不要脸。

吃饭打嗝走路放屁，睡觉磨牙拉屎要纸，洗完澡不穿衣服看小视频不带耳机。

还他妈开最大音量，我听到声音的时候，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个网站，这个热门视频，我不是昨晚才看过吗?

你他妈的，这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看这些低级趣味?

“必要的放松和娱乐，还是需要的，”宁三当时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昨晚听到你在看，挺感兴趣的，今天把网站一登，果然在首页。

这时候我们已经等了赵沅琨几天了。当时交换的联系方式，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而我们也联系不到他。

我们猜测，他就是来套话，套完话，就直接走了，根本不打算带两个外人去常德，更有可能的是，他已经是觉醒的二代湿蛟了。

没办法，多半是让人耍了一遭，虽然气，也没办法了，两个人相互推卸责任，我说你明明知道二代湿蛟三代湿蛟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说，要不然赵沅琨就不会这么容易从我嘴里套话了。宁三说你早就知道赵沅琨以前的事情，并且这个人很明显有这么多疑点，却还是把关键信息告诉他，是不是警惕性太低了一点。

反正都是不要脸，那就能看谁更不要脸了。两个人天天在顾棠的房子里无所事事，顾棠走之前可能想不到，他的房子里有一天会生活两个米虫，他留下的这点钱要养两个好吃懒做的人。

又过了几天，我说你回家里去看看吧。

家里，就是老爷子家，虽然我得到顾棠的消息说，宁家的人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即使我哥可能真的不在北京了，但是老爷子常年深居简出，说不定还在家呢。

说去就去，两个人都想去，但是顾及到老爷子心脏不大好，就只能去一个，原本要是别人，还能谦让谦让，但既然就是自己人，那反正怎么不要脸就怎么来，两个人撒泼打滚都要去看。

说起来，虽然我与家里的感情一直算是有所隔阂，但时间的鬼斧神工与人生的变幻无常，会使人改变自己的情感，或者说，正视自己的情感。

最后没办法，搞了个折中的法子。

两个人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一个人先进去，到一半时间再出来，换第二个人进去。

这个方法简直是神来之笔。宁川简直就是天才，两个宁川就是两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