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本意是领着岚去参观自己家, 增进感情，成功的话，便又是一天完美的二人独处小世界。

但是计划外的剧情增加了。

夏油杰臭着脸, 他忍了一路五条悟的冷气袭击, 到了五条家大门口下车后, 终于耐不住了，“所以, 悟你对我跟岚一起来有什么意见吗？”

“你这家伙随便邀请别人家妹妹去家里，怎么想都不能放她一个人过去玩吧？我又不是没来过你家。”

“那杰你别站我和岚的中间。”五条悟撇嘴，小声叨叨，“既然来过了，这次也可以不用来啊。电灯泡……”

“哈？大声点。”夏油杰暴躁地按按眉心, 漆黑的眼珠阴森森地盯着五条悟。

“哥哥最近很累吧，难得有时间, 可以好好休息。”岚碰了碰夏油杰的胳膊，帮助他缓和精神压力和暴躁。

夏油杰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眉眼平和了许多, “反正在他家也可以休息, 没关系。”

悟前两天那副偷鸡狐狸的得意脸，让他印象太深刻。这家伙这么乐呵，肯定是和岚有关。又听到岚要去悟家玩，他怎么可能不跟上。

操心的哥哥是真的担心一夜过去，岚留宿一天, 第二天打电话给他说要五条悟填婚姻届。设想一下就想要爆发全部大招怼着悟的脸丢。

“要过夜？可以啊。岚睡我房间吧。”

“不，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精神了，我去睡你房间。”

“那我睡岚隔壁。”

“想都别想！”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领着岚进入。五条家的庭院非常大, 风格也很古老，亭台回廊，假山下有一池从山上引流的溪水，再往里有一颗非常巨大的银杏树舒展着枝干。

有三五佣人穿着和服打扫院子，见他们进来，一言不发地行礼继续做他们手上的活儿。

他们是在五条悟的小会客室里玩耍的。说是小会客室，不如说是游戏室。各种高端游戏机和投影仪，放映机，沙发，墙壁架子上摆满了各类游戏与电影。

夏油

杰自然地进入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一掏就摸出两只手柄，他看着手中的手柄楞了一下，“还在这里放着啊，没有整理起来吗？”

“岚你坐我腿……旁边，”五条悟被夏油杰冷眼刀子扎身，迅速改口，拍拍身旁的位置拉着岚的手让她坐下，转头对同伴说，“当然，他们清扫的时候不会动我放的位置。好长一段时间你们没来玩，我自己一个人又没什么意思，就不来玩了。不过最新的游戏一直都有购买哦~”

阳光从开阔的门廊撒在室内，温度适宜，为他们铺上一层浅金色的微光，柔和得似乎要将他们拥抱着融化在光中。两个少年围在少女身边，你一句我一句耐心介绍各种游戏，让她挑着一起玩。

岚一个上午尝试了各种游戏，其他游戏都玩得相当不错，唯独感情向攻略游戏不是be就是单身狗线，总是很难和攻略者走到最后。

再一次打出‘普通的高中生活结束’单身狗结局，岚僵硬了半晌，放下了手柄。

该死的男一二三四。

“噗。”夏油杰多少还知道压抑笑声，

“哈哈哈哈明明是个让人招架不住的直球天然系，怎么游戏里就不行？”五条悟就毫不掩饰自己欢乐的笑声，他单手揽住岚的腰从她身后接过手柄，下巴搭在少女的肩上，闷笑道，“不要生气嘛，游戏就是游戏，很讲究套路对症性格的，按照岚酱直接的选择和拒绝，反倒让游戏人物吃不下这款菜。”

一个小时过后，五条悟打出了一条最短通关线，和学长牵手成功，毕业结婚happy end。

他显然对自己的技能很得意，滔滔不绝地向岚和夏油杰输出心得，“这个学长本来就对主角有好感，走羞涩学妹的路线最好，合适的时机用一次告白或者推一下他的黑化进度让学长告白就好了。其他人，比如封面那个黑发傲娇的家伙，金发冷漠精英少爷的应对套路就需要花更多心思。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漠，你得吊着他们慢慢刷好感，不过那个攻略方法需要辅助攻略另一个人刺激对

方，这就太慢了一个小时打不到结局。”

“悟，你很懂嘛。”夏油杰一言难尽的表情在盒子上四个男人围着一个少女的封面看了看，再看看五条悟的脸，“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玩了不少这种类型的游戏才这么精通吧？”

五条悟能说是为了学习怎么攻下岚的心让她更喜爱自己，或者让自己更被喜欢才去研究这种游戏吗？他必不能换说出口。

“没办法~我太聪明了，什么事情都学得很快，这种游戏看岚打了三遍快速be线，很容易就分析出来。”五条悟毫不吝啬地夸奖自己，怀里少女的气味令他有些飘飘然，整个人都松软软的，安慰她，“反正岚又不用讨别人喜欢，我就很喜欢你的性格。五条悟被你攻略成功，还需要别的he结局吗？”

结束玩耍，三人搭伙在五条家用餐，吃完饭走了两圈消食，夏油杰就有些支撑不住想要睡午觉了。他警告了下五条悟不要偷偷占岚的便宜他这个哥哥就在这里，岚喊一声他就冲过去揍悟，然后打着哈欠就去了客房休息。最近各种事情太多，咒灵比起要处理到深夜的杂务和情报来说，压力都不算什么了。

五条悟笑眯眯地招财猫挥手，嗯嗯点头应得痛快，他和岚站在一起目送夏油杰走远。

等夏油杰的身影彻底不见了。岚就被五条悟按在门板上亲了个痛快，还是少女感觉被吮吸舔吻得嘴唇都在痛了，忍无可忍的推开了情动的少年。这次的亲吻比上次还夸张，起码对岚来说，这次她是全程完全清醒着，并且看到两人相接的地方拉扯出细细缠绵的银丝。

少年微红着脸笑眼弯弯喘息着，亲亲的啄吻少女的脸颊和嘴唇，看起来色气又暧昧得几近淫靡。

岚被亲懵了呆楞半天才说话，她腿还有点软，“悟你别这么亲我，很奇怪。至少不要、不要……每次在外面都这么亲我。”

“可是这是在我家啊，岚酱不是说过喜欢也很舒服吗？”五条悟如同吃到了最心仪甜点，感到些微的满足，却引动了更深的渴望，

“哪里奇怪了。”

“我会，身体会变热，也会四肢发软。”岚解释道，她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好自己不受控的状态，认真脸，“如果我现在去走路可能还会摔跤。”

还有一点，有种被钻到身体中被吃掉的惊慌，气息混合的太过深入，她很不适应这种亲密的程度。

五条悟被不自知的岚给引诱到了，少年人的自制力和刚刚吃到的甜头让他还想再来一次，这次就被岚给捂着嘴推到一边去。

“不会摔倒，我保证。”五条悟因为笑意明亮的眼睛中落满了星辰，又自得又透出一丝侵略感，“身体发软是因为舒服，那证明我技术不错，也说明岚非常喜欢我。多练一练就会适应了啊~呐~岚酱？”

“不要。”少女无情拒绝，压根不上套。

“那，我也要午休，我们一起睡个午觉吧。”五条悟牵着少女的手在长廊上乱走，找了个阳光适宜的地方，企图让少女睡在他腿上，结果意外获得了膝枕福利。

他脑后可以感知到血液涌动的节奏，和岚的体温。从下方的视角看岚的脸，也是毫无死角的绮丽容颜，被他欺负得异常红润的嘴唇，小巧的鼻子，垂下眼看他时专注到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人的眼神。

五条悟的眼皮逐渐沉重起来，他非常安心的挂着微笑睡着了。

这似乎是一个梦。

他想着。因为此时他正站在空中，底下的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抬头，抬起头看向天空的人对他这个异常毫无反应。

“哦呀~你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人？”

背后有声音传来，很耳熟。五条悟心想，这不就是我自己的声音吗？更加成熟低沉一些的我？

银发冲天，黑色的眼罩，大到晃眼的笑容，比他还高一点点的身高。

怎么回事？这家伙看着好来气。我长大后怎么一副让自己来气的气质？

“岚呢？你自己过来我的梦里？”教师悟问道，他饶有兴致的围着五条悟转了一圈。

岚，这个字眼似乎是某种开关，五条悟在梦里的意识还不太清

晰，但是他听到这个词语，一种霸道的独占欲和揍人的欲望猛烈燃烧起来。

“岚？岚是我的，我讨厌你看她的眼神。”

他一拳打上教师悟的脸，没有被术式妨碍，却被对方以掌挡了下来。

“吓人。突然打人？”教师悟游刃有余地和五条悟以体术缠斗起来，“你看出什么了？看起来你脑子不太清楚，只靠本能？还是压抑许久的不满终于可以向我发泄了呢？”

教师悟的经验更加老练丰富，身经百战。五条悟的战斗经验没有他丰富，但是陪练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体术大师，他在和自己的战斗中进步飞速。当然，另一个五条悟也是如此。

反倒让战况焦灼起来，无外乎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你用我的招式，我就用你的招式应对。

“你说的那句话，我了解自己，你是真的想要取代我吧？”

“说话真难听，五条悟需要取代五条悟吗？以我们的骄傲，”教师悟膝盖顶到五条悟的腹部，立时被还了一拳打脸，他嘶了一声，挑衅道，“小鬼，我再说一次，如果不是岚的特质让她轻易不会被动摇，我会尝试抢走她，而不是当某个人，即使那个人是我自己的替代品。”

“你看起来那么清醒？”五条悟吐掉血沫，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如刀锋，“一直被偷窥的那个人，是你吧。在和岚在一起的时候会比较舒服，除了因为岚自身的影响，还因为你在看她。”

“我们的感觉，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是交换和共感的。你感受到了我对岚的感情，我也感受到了你的部分感情？经验技能？”

教师悟哼笑一声，抱着双臂，“我还以为你变成猫又失忆，整天粘着岚什么也不管，是因为太蠢又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这不是……心里都一清二楚。”

“那你喜欢她，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单身二十八年的五条悟，会随意喜欢上一个小姑娘吗？即使她美丽又强大，我们是会因为轻易这些动心的人？不要拿我的感情当

做你自己的。”五条悟眉眼冷漠，一字一句往另一个自己心里扎。

“她帮助了我和她周围的朋友，还有你的世界。弥补了你的遗憾，你是不是很感激她？想要保护她，对她好？她又傻又天真，付出了那么多也不求回报。你因为这些动心了是吗？”

“天真纯粹，强大美丽，对我们有恩情。这种神明一样的人，又对着我们动心告白，是不是让人有种可以随意摧折她的欲望和高傲？”

教师悟沉下声音，显然变得不悦起来，“你在说你自己？如果你的感情是基于这种低劣的恩□□望混杂人类的劣根性，就不要靠近她。”

“……”五条悟在缠斗中，大脑逐渐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此时他正躺在岚的膝上睡午觉，“一开始，的确是因为那些原因动心的。她很美丽，像张白纸，对所有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为我和杰不计代价的做了许多事情，只因为我们照顾了初生的她。”

他的话，激怒了另一个自己。最明显的体感就是从切磋揍人，变成想要在梦里直接打死他的重手。

“切，别那么生气嘛~我会以为你这是嫉妒我。”五条悟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岚能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你知道的吧。她很温柔……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教师悟一记鞭腿被挡住后，五条悟被击退数米。他当然清楚，那个孩子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初见时可是哭了个一塌糊涂。如果她梦中遇到自己都可以感知自己压抑的情绪，会感知不到她周围的人的情绪吗？

那么，五条悟的那些欲望与情绪，她知道？！

“惊讶吗？哈哈哈，难得看成熟版的自己露出这幅表情，这场梦没白做。我比你了解她。”五条悟捂着上半张脸笑了起来，“她说，她喜欢所有的我。这句话，你也听到过吧？”

“你以为那是什么意思？羡慕吗？一个爱着你所有的人，不管是黑暗的想法肮脏的欲望，利用的算计，光明无限的表象，她都知道，

她都看到。即使刚开始不懂，分辨不出，现在岚也懂了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岚要为你们的世界负责，我无话可说。我打不过她，硬要反对和无理取闹还得担心伤了她对我的感情。她要是讨厌我一点点认真拒绝我，我会当场疯掉的。是世界毁灭都无所谓的疯狂。”五条悟还记得岚后退的那一步，也是那一步让他明白了心底更深的爱与恐慌。

“所以，不要用讨人厌的眼神注视她，也不要打其他小主意。不管因为什么。她选择了我，遇到了我。这是因缘。”

教师悟听完五条悟的话，搓搓下巴，“宣战？不过不愧是我，你很了解自己，知道说什么话，会让我失去兴致。”

“有这个功夫想我的岚，不如想想你那边怎么让岚死而复生。”五条悟随口扯道，“跟岚同阶的神明说过，她在诞生的第一天就会被带走，也就是会死去。我拉住了她，所以她选择活下来。你世界里的岚，没有遇到你。”

所以她死去了。

“帮我跟杰问好。还是不要见了，在岚腿上享受膝枕福利还要梦到你这家伙真令人扫兴。”

“岚过去了……有选择的话，她死去的时候不要让她疼，也少让那群蠢货到她跟前讲杂七杂八的话，保护好她。”

“最后，她回不来的话，我会成为你们新的灭世祸因。”

五条悟消失了。

教师悟盘腿坐下，面色轻松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上的伤痕血迹与破损的衣服很快恢复一新。

“十年前的我，嚣张到让人讨厌。我当上老师才体会到，当年的夜蛾老师真的辛苦了。”他感叹道，半晌才开口，“再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可错过的光阴无可挽回，他们的无限可能与心中的眷恋，只留了一副枯骨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