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儿听到村长这么说，心里一片汹涌，果然，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之时，天地之间只剩自己一个人，正当自己因为忍受不了独自一人的生活要自残生命时，屋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十几年来，妖族虽然鲜少现世，但是人族对妖族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先是惧怕躲避，然后就是毫无底线的杀戮，相比较而言，自己的父亲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而爱上自己的母亲，后来又为了母亲甘愿背弃江家，谁又能说自己的父亲不爱自己的母亲呢？

但是现在好了，村里老老少少都是与自己相同的半妖之体，自己从此不再是一个人，或者说自己从来也不是一个人，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就这样安静从容的生活在这个海底的世界，而白锦儿也相信，除了这里，在外面世界的某个角落也一定有人跟自己一样在努力的生活着，也渴望着。

“族长，人妖殊途，大家何以……”白锦儿小心翼翼的问道，一路走来，所有的村民都是半人半妖，并没有看见纯正的人族和妖族，既然大家都是半妖之体，那就一定有纯正的人族和妖族才对，而且这群人又是怎么聚集到一起的，白锦儿心中满是疑问。

族长没有说话，沉默许久之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呵呵，好一个人妖殊途，你可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人族和妖族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族长的语气平静而缓慢，但是说出来的事情却是如同平湖乍响惊雷！

人族和妖族是很好的朋友，这怎么可能呢？在白锦儿的概念里，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从亘古就开始了，而人族的文献中也极尽词语描述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仿佛从天地初开之时，人族和妖族就是势不两立的。

“很好的朋友？”白锦儿不可置信的说道。

“是啊，很好的朋友，你说今年是天元两千四百六十八年，但是人族与妖族的文明并不是从两千四百六十八年前开始的啊……”

这句话白锦儿倒是能理解，因为天元是人皇青帝扫平四夷之后定的年号，而人皇出世之前，一定也是有人族和妖族的，只不过既然是很好的朋友，那么后世两族的关系怎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天元前，这个世界上万族林立，各有各的传承和信仰，而那时的人族跟其余各族并无任何不同，大家在同一片天空下自由的呼吸生存，虽然各族之间时不时也会有一些摩擦，但是总得来说，大家还是很融洽的共存于这片天地，毕竟大家呼吸的都是相同的灵力，而那时的世界并无人与妖的区别，只有善与恶的区别。”

族长说到这里，佝偻的背部似乎挺直了一点，似是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日子。

“那时的世界真美好啊，大家每日恪尽自身，在同一片天地中，沐浴着同样的阳光，与其余各族比起来，人族的传承并不算很强，但是人族的优势却是其余各族比拟不了的，他们的传承门槛很低，只需要感应到天地灵气便可以进行修行，当然低门槛也决定了他们的低上限，但是人族最有优势的不仅仅是低门槛的传承，还有他们与众不同的精神意志，在其余各族墨守成规一成不变按部就班的修行自己族内的传承时，人族却在各个方向对自己的传承进行改进革新，他们不断的试错，不断的失败，也不断的成功！人族在一批又一批的先驱者的带领下不断的壮大！”

“那时的人族欣欣向荣，不断的壮大的同时也秉承着内心的善良，他们友善且谦逊，与其余各族的关系相处融洽，甚至其余各族之间的小纠纷有时还会参考人族的意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各族都与人族通婚，也才有了后来的我们。”

听得出来，族长对人族并无任何恶意，反倒是很崇拜人族的试错精神和不屈的意志，而白锦儿则震惊在最后一句，原来在天元前，人族与妖族是可以通婚的！那后来又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原本和谐共处的人族和妖族结下了势不两立的仇恨？

仿佛是感应到了白锦儿内心的疑惑，佝偻的族长继续缓缓的说道：

“人族的传承在不断向各个方向突破的同时，也诱发了人族内部的矛盾，复杂的思想成就了人族，也导致了人族内部分崩离析，每个成功的人族都在试图说服别的人族加入自己，从而导致人族的内部百家争鸣，谁也不服气谁的同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说到这里，佝偻的族长又是不断的叹气，像是在惋惜人族的覆灭。

“人族内部天天吵，后来有一支人族率先想通了，便带着与自己修行理念相同的人出海远扬，脱离了原本的人族，有了第一支就有第二支，短短几年时间，原本壮大的人族分成数百支理念不同的人族，散布在这方世界的各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纷争开始了……”

“大家各自闭关修炼了一段时间后，越发觉得自己的理念才是人族的未来，于是大家聚在一起争论，口舌上分不出输赢的时候，那就只能动手了！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就派出自己修行理念中最好的弟子在一起比拼，以分个高低，但是动手了就不免有伤亡，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克制，到最后各支人族都打出了火气，人族的战争全面爆发！”

“也是这个时候，与各支人族交好的妖族也被卷入了这场浩劫之中，那时的妖族与人族不仅是朋友，还是各自的战友，各个妖族几乎都在为自己支持的人族战斗，关系提升的同时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无数的人族和妖族死在彼此的手中，打到最后，各族之间已经乱了，完全不知道为何而战，而是靠着本能的仇恨在不断的消亡，不知多少璀璨的种族传承断绝在那场大战之中。”

“直到……天元前十年，人皇青帝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