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三十年

《武夫三十年》

第37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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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渡口处,月下柳梢头,姑且过十五,算是到十六。

终于还是要到了离开的时候,没出十五都在年里,现在瞧时候,应该算是过完年再走的吧。

李萍和张文静两个一个年里都没有好好休息,织好了衣物,备好了吃食,一应物什都准备妥当,打满了两个鼓鼓的背囊,就这,已经是精简再精简了,除此之外,没人还都带了十两银子,当做路费。

张丰业上前叮嘱道:“出了这个村,所有事情都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了,去不去金陵你们自己决定,但最好不要再让人逮回来了。”

张丰年挺着个大肚子走上前来:“功夫要勤练,一日不可放松。一天放下了,一辈子就放下了,看看你二叔我就知道了。”

李萍走上前来,想说些什么,却哭哭戚戚的说不出来。张丰业赶紧把她拉到一边,这要是不止住,能哭一宿。

杨四喜走上前来,道:“给两个孩子起个名字吧?”

“这我早就想好了。”张文若咳嗽了一声:“男孩儿就叫张文远,小名一个‘辽’字。今日远离,奔向辽阔天地,但盼早日回还。女孩就起名叫……”

“张文还?”张文静在一旁插嘴道,“这个名字可有点儿……”

张文若没好气道:“去了又还,那不跟没去一样吗,我在这里起名字,你不要打搅好不好?女孩的名字,就叫张文如。”

“有什么含义吗?”

张文若瞅了自己老姐一眼:“静如处子嘛,只是希望她不要像她的姐姐一样白得了一个‘静’字啊!”

“你是想死了你!”张文静追着打了上去,张文若一边躲一边道:“实在不行可以在‘如’字上面加一个草字嘛!”

众人都一齐笑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氛,冲淡了离别的伤情。

张文静上前叮嘱道:“金陵城有一个济世堂,我就是在那儿学的医术,里面的坐堂医叫李建元,是我的师兄,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帮忙,不过,最好还是别了吧。”

张文若撇了撇嘴,心里头的话没说出来,能交出您这样的徒弟,那医术能相信吗?

张文静已经撇下了自己的老弟,走到李昊的跟前,低声叮嘱道:“不要再受伤了,要保护好自己。”

李昊沉默了半晌,才斟酌这言语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张文静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你自己。文若别看他那个样,没有那么多包袱,打不过就跑了。但你背负得太多了,我想着两个人一起或许会轻一些。记住我的话,只要你们两个齐心协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昊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确切的说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张文静摸了摸鼻子,复又道:“你的衣服是我做的,针脚不是那么好,到时候你跟文若换一下就得了,他一个武夫,没必要穿那么好。”

张文若在一旁吐槽道:“这话就说得过分了吧,我才是你亲弟!”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千言万语,总有一个尽头。摆渡的张二爷已经困得不行了,不住地催促道:“行了吧,二位少爷,你们这闹腾了一夜,再不走天可就亮了,我这每一刻都是要收钱的。”

“走走走!快走快走!”张丰年在哪儿吆喝着,解开了缆绳,差点儿忘记了日子还苦着呢。

小船摇摇晃晃的离岸,荡起清澈的水声,在月下渐行渐远了,码头上拥着一家人,久久的不肯离去。船只渐行渐远,到最后渺茫的天地间,只有几盏孤灯遥相寄望,人影却渐渐的模糊了,但是她确然就在那里,含着泪望着这边。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人影终不见了,张文若钻回船舱,李昊却坐在船尾,遥望着那一抹月光,他已经习惯了生死,如今反倒不习惯离别?

张文若躺在船舱里,也没有睡着,倒没有如此多的离愁,更多的好像是对未来的惴惴和强烈的希冀?

“我才想起来,今晚好像杀了一个人。”张文若后知后觉,才想起那个狼族武夫,最后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当时自己的手上,还沾满了血。

“你不是杀过猪吗?其实杀猪和杀人也没什么分别。”李昊漫不经心的答道,“而且当时也不见你有什么别的感觉。”

过了好半晌,张文若才沉声道:“就是这样,我才害怕。我以为人和猪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有一天我杀人杀得多了,是不是就会忘记了其中的差别,从而对生死都不在意了。”

“你的思路,好像和别的武夫不大一样。”李昊感慨道,“别的武夫都是生恐自己杀人杀得不够多,不然就无法证明自己的强大。”

“我觉得生死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事,至少是之一,如果对这件事情都不在意,对别的事情恐怕也会逐渐麻痹,渐渐的都不在意了。感情、责任、喜好、规矩,一切都抛在脑后,只追求强大,那么强大了之后要做些什么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你只是还没有经历过,否则就不会想这些了。”李昊如是道,“不过武夫没事多思考一下人生,也是好事,这样或许他们就会少一些时间去杀人了。”

两个人一路说着,船已经顺流而下,从石溪入了龙门河了。

李昊突然拿手捂着胸口,显得很是难受的样子,张文若说了几句话他都没有搭腔,抬起头来一看,才知道出了情况,慌忙抢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了?”

张家村,那只小船晃晃悠悠,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踪迹,张家众人再是恋恋不舍,终究还是要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了。

“虽然家里走了一个大吃货,可是也少了一个壮劳力呀,家里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欠着一屁股债不说,就家里头现在还一堆的瘟神呢。”

张丰年是愁容满面,过去他一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现在却带着三口子人呢,潇洒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张丰年是拿主意的,比他倒乐观得多,“一家人没病没灾的,只要好好干,总能活下去。至于你大舅哥那一家,难道还真能把自己亲妹逼死不成。倒是你那个顶头的上司,才是真难过呀,咱们家说不定得脱一层皮。”

“咱们跑不了的也就算了,那俩孩子可别栽了。”张丰年不无忧心道。

两个人在后面一路计较,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计较出来,只能白白的担心而已,倒是路过豆腐坊的时候,里面热闹得不行,丫丫叉叉躺了一地的伤员,有先来喝酒被张文若打翻在地的,还有就是被李昊打上门去亲自清理的,当然还有坏了法宝,毁了屋子无处去的彻地境修士,吴处去吴大人,此时正在跟杨怀义杨大人商量机要呢。

张丰业和张丰年对视了一眼,不发一言,低着头默默的快步走开了。

“他们苟了?”杨怀义脸肿的老高,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吴处去点点头:“网都撕破了,还不走等着干什么?”

杨怀义叹了口气,突然道:“我应该派人,咬着他们的尾巴,这样郑大人问罪时也好有个交代,当初也是这么计划的。”

“不要想那个了,瞒不过人家的眼睛,那个剑修都让他给揪出来了,六扇门那点儿本事能吊得住人家?”

“要是遛鸟道长在的话……”

吴处去打断他道:“人都死球个娘的你还惦记着干啥?也不说给我们报个信儿,这事儿闹得,还真以为他去遛鸟去了呢,结果叫人给遛了。”

吴处去听上去怨气很重,杨怀义申辩道:“这话说的,道长毕竟是尽忠殉职了。”

吴处去长出了口气,复又问道:“此间事禀报郑大人了吗?”

杨怀义点点头,又道:“不过遛鸟道长殉职,咱们只好快马去报,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日光景,到时候人早就飞了。”

吴处去道:“他再怎么飞,只要还在江南,就飞不出六扇门的手心。哎呀,但愿这番话郑大人能听得进去,不然的话,杨大人,你可就……”

“唉?怎么就我的责任了,您和遛鸟道人才是此间修为最高之人呐,雷怎么能我一个人顶呢。”

吴处去叹了口气,“我已年逾六旬,为求修行,一生无儿无女,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如今本命法宝重伤,已是风烛残年,不堪大用了。我这一生无处可去,现在看来,归处就在这里了。”

“原本我想着,那两个孩子困在这里,我也坐在这里看着他们,教书终老,多好的事儿。可事实证明是我错啦,年轻人就是要去闯荡,老家伙是该归隐山林了。所以郑大人的事,就请杨捕头多多担待吧。天就要亮了,我还得睡个回笼觉,明天孩子们就都来上学了。”

杨怀义:“……”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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