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朝心中已了然七八苏文瑛会说甚，嘴上却还是配合着她:“我答应就是，文瑛姐你起来说话。”

苏文瑛见好就收，谢道:“多谢五妹妹。”

“起来吧。”李玥朝仍是没有伸手去扶苏文瑛的意思。

苏文瑛缓缓起身，还故作踉跄一步，身子摇摇欲坠的。

李玥朝冷眼看着她的表演，苏文瑛站稳后，才继续说道:“五妹妹，被细作杀掉的人是叫杜哲，江州人对吗？”

“文瑛姐认识？”李玥朝明知故问。

“他其实……”苏文瑛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五妹妹，我把你当做亲妹妹才与你说得实话。有些事我一直不敢让人知晓，倘若……倘若萧哥哥知道我曾与人私定终身，肯定不会再理会我。”

“私定终身？”李玥朝做出无比吃惊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演得还不错。

“五妹妹。”苏文瑛一把抓住李玥朝的手，“你且听我说完，这都是年少无知时的一时之言，后来他离开村子，我们便渐渐少了联系。在我心中，我把他当做了哥哥。遇上萧哥哥后，我的心都在萧哥哥身上，从未改变。那日在金明池见到他，我很是吃惊，后来我去找了他。他说如今我已是侯府的表小姐，知道他配不上我，不会与人说我的事。”她找到了最好的借口，如此坦白了自己认识杜哲，也说明她没有杀机。

“你们是青梅竹马？”李玥朝问。杜哲口中的文瑛，真的是苏文瑛吗？

苏文瑛点点头:“所以我才会害怕被人知晓，也怪我那日该与他再多说些话，他也许就不会离开，不会遇上细作。五妹妹这次来找我，想必也是想问我是否认识他。”

说罢，一副非常懊恼自责的伤心模样。

李玥朝看在眼中，心中不为所动，只是嘴上安慰她道:“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这事。不过文瑛姐多虑了，我还以为是甚么大事，原是如此。儿时的话大多是儿戏，哪能做得真。你无需自责，人皆有命数。”

“五妹妹，你答应我，你不会告诉萧哥哥对吗？”苏文瑛见李玥朝半点没有怀疑，她如今不再怀疑李玥朝改变了。李玥朝改变了不是坏事，对她甚是有利。看来先前李玥朝都是真心实意想为过去对她做得事道歉，她大可借着李玥朝对她的愧疚，把李玥朝当做往上的踏脚石。李玥朝这个蠢货，曾经恶毒时斗不过她，现在转了性子又怎可能斗得过她，她心下甚是痛快。

李玥朝笑道:“文瑛姐放心吧，这都是过去的事。既然翻篇了，那就没有再言的意义。正如我与文瑛姐过去的恩恩怨怨，不是也都翻篇了。”

苏文瑛没听出李玥朝话中的意思，她握紧了李玥朝的手:“谢谢你，五妹妹，我就知你对我最好了。”

李玥朝看着被苏文瑛握紧的手，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股子厌恶。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后往后靠了靠，说道:“文瑛姐客气了，从前我那般对你，是你不与我计较。”她这些话是故意说与苏文瑛听，以免苏文瑛生疑。

苏文瑛道:“五妹妹，从今往后我对你一点没有半点隐瞒。”

李玥朝笑而不答，因为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两人又聊了小会儿，李玥朝假意安慰苏文瑛几句，便借口时间不早要回宫。

苏文瑛达到目的，自然也不留李玥朝，假情假意地送李玥朝到侯府门口。

看着李玥朝上了马车，她眼底一抹得意之色浮现，即便李玥朝查到杜哲有个青梅竹马，那也没关系了。

李玥朝上了马车，马车里头假寐的萧暮睁开眼，见李玥朝神色不对，他说道:“她与杜哲有关系？”

李玥朝看着萧暮半晌，斟酌着要不要与萧暮说。

萧暮见李玥朝对他有所保留，他有些受伤:“你还是不信我。”

“你以前做得事让我在跟文瑛姐这件事上，无法彻底相信你。”

李玥朝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了萧暮心头上，他却无法反驳。他垂下眼帘:“你说得对。”

他这受伤的样子，让李玥朝想起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她又认真想了一遍，与萧暮说明白了，萧暮倘若还选择苏文瑛，那从今往后不仅是她，连赵元晔都要提防着萧暮。这一次的直言就当做是对萧暮的考验，看他如何选择。

于是，她说道:“文瑛姐有秘密。”

“杜哲的死与她有关？”萧暮问。

“有没有关，现在我不敢确定。我去找她时，不等我开口，她立马就跟我招了这件事。显然是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说明她和杜哲之间的关系，绝不只是她口中的青梅竹马和私定终身的关系。如果我没有事先知道杜哲有个青梅竹马叫文瑛，她这些举动我不会怀疑。她先声夺人，即便查到杜哲青梅竹马一事，她也可以说早就告诉我了。还有一点，她先告诉我，无非就是我以前与她的关系不怎样，将来这事出了岔子，她大可往我身上赖。”

李玥朝看了眼萧暮没有变化的神情，才继续说下去:“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我去找她是想问她认识不认识杜哲。她若能沉住气，待我把话说完再与我求饶，也不会弄巧成拙。可这也正好说明了她心中有鬼，想藏住甚么秘密。”

听罢，萧暮眉头微锁:“有没有可能杜哲对她痴心不改，她为摆脱杜哲，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萧暮会说出这样的话，李玥朝着实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萧暮会继续为苏文瑛开脱。她问道:“你不觉得我会陷害她？”

“不觉得。”萧暮直勾勾盯着李玥朝，“我说过，无论以前的李玥朝如何，现在的你是现在的你，我不会再用过去的想法看你。”

“行吧。”李玥朝耸耸肩，她姑且相信萧暮所言。

“你打算怎办？”萧暮问。这是她与苏文瑛之间的事情，他不会再去插手。

“看来得让人去一趟江州。”李玥朝顿了顿，“找谛听局。”

“恩。”

萧暮应罢，马车正好到皇城门口，两人下了马车。

萧暮跟李玥朝说道:“好好养伤。”

“你也是。”李玥朝说。

李玥朝的客气只是朋友之间的客气，再也没有当初那样的热情。

失去才懂得珍惜的东西，不会再回来。

哪怕再过一世，那人眼中的光已为他人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