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上，霍许是被饿醒的。那种饥饿的感觉伴随着一点隐隐约约的胃痛在不停地在梦里提醒着霍许，告诉她眼前的那些食物并不是真的。霍许睁开眼睛的同时，听到了自己肚子真切的叫唤。
霍许抓起旁边的手机，六点四十四。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熬夜练习，起得比平常早很多。
霍许下了床，趁着大家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先洗漱，这样就不用和大家一起去抢那两个浴室。
从这面浴室出来的时候，霍许正好对上了对面浴室出来的沈戚。
“早上好，沈戚姐。”
霍许露出了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在背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相接应，背光的样子让霍许的样子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一瞬间的美仍然震撼到了沈戚。
沈戚觉得昨天晚上霍许的几个微小的表情，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一些她的心境。
不过沈戚最好的能力，就是把一切都装得风轻云淡，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起来。
“早上好，今天起得好早。”
“昨天晚上睡得早嘛，而且我饿了。”
沈戚倒水的手抖了一下，流在桌子上的水顺着桌沿掉到了地上。她抓起旁边的抹布，漫不经心地道：“那要不要和我早点去公司吃早饭？正好我有点事儿，现在就要走了。”
霍许激动坏了：“好嘞，你稍等我一下。”霍许噔噔噔跑回屋子里换衣服。
“霍许你大清早的小点声儿……”丁可卿闷闷的声音从帘子后面响起。
“那个，我太饿了，先去公司吃饭了。”霍许一边套运动裤一边着急忙慌地说。
丁可卿翻了个身，嘟嘟囔囔：“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霍许穿好衣服拿好东西的时候沈戚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霍许用头绳草草地将头发绑起来，跟在沈戚的后面：“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儿，还很早。”沈戚看了看腕表，“这才刚刚七点。”
对于一个周一的早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早的时间了，大街小巷里已经有不少的上班族匆匆忙忙地走着。霍许她们所在的公司正好在商业圈的最外围，这一片各种高高矮矮的办公楼林立，因此周围也有不少卖办公用品的小店。沈戚带着霍许来到了其中一家。
似乎与霍许印象里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虽然不至于油腻，但是他看到沈戚那眼中明显的想法让霍许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沈戚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在货架之间拿了一沓子的垫板，几根笔，最后让店老板帮忙打印了几张纸。
两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霍许回头瞪了那大叔一眼，才继续往前走，问道：“这是什么？”
“咱们这组歌曲的歌词和谱子，到时候上声乐课做笔记还是分词都方便点。”
“你费心了。”
“正常的。”
两个人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沈戚带着霍许走进了咖啡店。
时隔一周之后来到这家咖啡店，霍许感觉自己的心态都有了些变化。
“你喝吗？”
“咖啡？我不喝。”
“也有别的，你如果觉得美式苦的话可以试试拿铁，这家有脱脂奶精不会胖，牛奶可以缓解一部分的苦味。”沈戚说道。
“那我自己买就行了。”霍许被说动了，拿出钱包。
两个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霍许有感而发：“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这家咖啡店。”
“嗯？”
“在我被郑姐领进公司和你们大家见面之前，应该是声乐课之后的那个课间，我看到你来这里买咖啡，当时还以为你是明星呢。”霍许低头喝了一口拿铁。没加糖的拿铁仍然苦，但是比起美式来好太多了。
“那你后来岂不是很失望？”沈戚笑了笑。
“没有，后来更激动了。现在想想挺不可思议的，我居然和准明星成为了……朋友。”霍许说出朋友这个词的时候还有一些犹豫，不过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
然后悄悄观察着沈戚的反应。
“那谢谢你了。”沈戚嘴角的笑淡淡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霍许也没有看到自己害怕捕捉到的任何一丝反感。
沈戚应该是承认她们两个现在是朋友的关系了吧？
霍许心里无比激动。
“不过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爱喝冰美式呢？”霍许问道，“那么苦。”
“其实你要是喝多了，能适应那个苦味了，就会觉得好喝了，而且喝纯咖啡减肥。”沈戚笑道，“当然啦，像你这种小孩子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理解咖啡的魅力的。”
霍许撇了撇嘴。
像她们这个处于长大边缘年纪的孩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说幼稚。
两个人上楼去了食堂，霍许刚刚被遗忘掉的饥饿疯狂地涌向她，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叫出声来让沈戚听见。
这一周只吃这些东西，霍许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每天都很饿，有时候又会饿过了劲儿完全不想吃东西。持续性地疯狂渴望以前吃到的各种美食，不过也渐渐习惯、最后麻痹于吃沙拉。
仔细想想，其实她要是偷偷跑出去吃点什么，虽然有被发现的风险，但也是有机会吃到的。
但是她却从来不真正去做出这件事情。
她在心里，默默地开始自律了起来。
就这么一周的时间，霍许已经瘦掉了快要三斤了。
沈戚一边吃着沙拉，一边戴着耳机盯着手机屏幕。
霍许心里乐了，原来沈戚也是那种不看点什么就吃不进饭的人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沈戚单独吃饭，时间太早公司里没人看着玩手机的事儿，霍许以前还没注意到这点。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看什么呢？”霍许凑了过去，凑到一半觉得不太礼貌又急刹车，身体倾斜一半，左半边屁股离开凳子，手仍然端端正正地摆在远处拿着刀叉，姿势异常诡异。
沈戚看了霍许一眼，没憋住笑了一声，把手机扭过来，递了一只耳机给霍许：“在看咱们这一次曲目的舞台。”
霍许为自己刚刚把沈戚想成那样感到羞耻。事实证明神仙就是神仙，学霸就是学霸。
不过霍许那为数不多的尴尬羞耻立刻被与沈戚共用一副耳机的欣喜淹没。
她们这一次被分配到的曲目正好是在霍许来这边之前的两个月一个当前很火的女团新发布的主打曲，girlcrush中带着十分女人味的性感，因为洗脑的旋律和繁杂的舞蹈动作当时还吸引霍许听了一小段时间来着，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就要成为表演这个曲目的人了。
霍许跟着沈戚看了一两遍下来，不禁感叹道：“好好看，但是好难啊。”
“有信心吗？”沈戚轻轻地问道。
“现在不太好下定论。”霍许抿了抿嘴。
这个舞蹈比起她之前舞蹈课上练的那些基础的东西要难得多。
霍许想要通过考核，只需要一个合格就足够，那是课堂小结。但是想要完成这个舞台，不是合格就能够满足的，要做到好，做到完美，才能上台。
“一会儿吃完饭了，你找找歌词的翻译，了解一下这首歌想表达什么。挺有态度的一首歌，在情绪上不难把控。”沈戚吃完了最后一块鱼肉。
沈戚等着霍许把盘子里最后的一点东西吃完之后才收走了耳机，起身去送餐盘。
霍许觉得有什么东西连同着耳机一起被沈戚拽走了。
坐电梯上楼的路上，霍许一直听这首歌。
这首歌的确挺有态度，不过表达的情绪挺简单，无非也就是“老娘走自己的路，黑子们高攀不起”的意思，最近貌似还挺火这种风格。
两个人坐在练习室的矮柜上一边看舞蹈练习室的视频一边讨论。沈戚亲身证明了什么叫做实力强就是了不起，看了几遍视频之后基本上就可以复制出那些舞蹈动作了，甚至连其中的韵味都能复制得出来。
霍许拿出手机查了查课程表，一会儿八点半开始的第一节课就是声乐，霍许心脏跳急了两拍，紧张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霍许现在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声乐实力，她似乎是找到了一样可以证明自己的东西，绝不想在这方面丢人，所以格外看重。
霍许回头看了一眼在研究舞蹈的沈戚，心里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笔，戴上耳机配着音乐开始抄拼音记歌词。
其他的练习生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练习室。
沈戚跳了得有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想着基本上动作已经算是熟悉了，她也没必要先自己把整首歌都学完。
可能对于一些练习生来说，这样很像样的月末考核有着一定的难度，但是对于沈戚来说，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一个节目，给她一两天就像个样子，三天熬夜就可以上台了。以往的单人月末考核她都是这样去应对，三天弄出来，剩下的时间精益求精。
难就难在她们是一个队伍，她得顾及所有人的进度，以及心态。
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学太快，否则她的队友会有很大的压力。
要让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她们是在一起进步的，而没有她们拖了沈戚的后腿的感觉，这是最难的。
尤其是现在又多出了霍许这么一号人物。
沈戚明白选管们的意思，选管们出于某种原因有些偏袒霍许。
霍许这个人在声乐上的天赋很受重视，她这个人身上的某种特质对于公司要推出的新团来说很重要，她一定是有潜力却还需要时间激发出来的，除去这些所有的，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她的家庭不一般。
所以已经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单人或自由组团的月末考核为她破了例，让她来带霍许。
她沈戚自然是不会输的，不仅为了霍许和团员，更是为了她自己的去留。
七年了，沈戚输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