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起来可真要命。
霍许算是能够理解了前辈们累得如同下地狱一样的打歌期。虽说新人都有用不尽的体力，可架不住这样一整周没空闲地忙碌。而当她们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更多的几周，霍许就觉得像是个气球一下子被放走了所有的气。
连轴转，赶场子。打歌舞台，舞蹈纯享版的录制，综艺节目，签售会，录各样的视频，配合完成后台的物料，上班下班合影，每天一张的造型自拍……为了满足粉丝无底洞般的爱与欲，也是为了持续增加自己的曝光，每天每天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当然，她们仍然很开心。
偶像的生命存在于舞台上。在不同的漂亮台子上穿着不同的漂亮衣服唱歌跳舞很开心，和粉丝见面听到欢呼声很开心，和成员们在后台端着运动相机插科打诨聊天很开心，偶尔在开着足够舒适的暖风的车子上睡了美美的一觉很开心。还有，还有……
和沈戚谈恋爱很开心。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开心。
她在显示屏里看到沈戚站在舞台上对着镜头做出killingpart时美得惊心动魄，听到在场中粉丝喊沈戚的名字最大声，和沈戚在待机室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废话，在车子上和沈戚相互依偎着睡觉。她有种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宣之于口，但最后却舍不得地将这份感情金屋藏娇。
她们接下来的每一场签售会都坐在一起——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每一个成员们都在不同的座位上乱窜。粉丝们送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于是霍许的头上顶着狗狗耳朵耷拉下来的发卡，沈戚的头上戴着白色卷毛的绵羊帽子。
“这个好适合你啊。”
沈戚揪着霍许的发卡两边垂下来的气泡坠，只需要捏一捏霍许头上的耳朵就会弹着支棱起来。
“适合我？”霍许疑惑着摸了摸立起来的耳朵。
是狗狗来着。
她倒是知道沈戚总把她看作是一只温顺的大型犬，并不觉得被冒犯。沈戚很喜欢像摸狗狗的头那样摸她的头，而她也很享受那样被爱抚的触碰。
“嗯。”姐姐含着笑，手里上瘾般地捏着，霍许头上两边的耳朵轮流跳起来，“大狗狗。”
霍许知道旁边的大炮在拍。声音很响，闪光灯很亮。但霍许并不在意，这似乎也无伤大雅。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那如果我是大狗狗的话，是哪种狗？”
“哪种狗？”
“什么品种的？黑背？哈士奇？金毛？牧羊犬？”
“嗯……我想想。”沈戚摸着下巴思索起来，她看到霍许的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刚刚的列举顺序也能说明一些问题，“黑背是搭不上边的。”她看到霍许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为什么呀？黑背那么帅！”
“但是你太乖了。”
霍许抿着嘴，似乎不以为然。
可能有一瞬间像黑背？
沈戚想起霍许在拍预告片时的黄金瞳的那一身装束。那个造型足够帅，也的确有黑背那样挺拔英勇的风范。
但平时就相去甚远了。
“那是什么种类呢？不会是哈士奇吧？”
沈戚开玩笑逗她：“也不是不行……”
霍许着急地揪揪她：“不要不要不要。”
“那就金毛吧。”够温顺，够乖，又很大只，有时候还很淘气。
“不能是牧羊犬吗？”
“牧羊犬很聪明。”
霍许吹胡子瞪眼。
你摇着头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我笨吗！
沈戚又戏谑着看了看霍许的红头发，装作勉为其难地道：“牧羊犬也不是不行。”看到霍许的表情有所缓和，“你喜欢牧羊犬吗？”
“也不是，”霍许盯着她，目光如炬，“我喜欢牧羊。”
“嗯？”沈戚疑惑，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羊说的是自己。
正好头上还戴着小羊的帽子。
“在你眼里我是羊啊？”
“对啊。”霍许点点头，“因为你总在宿舍里穿小绵羊睡衣。你记得有一次上午我在做饭的时候你就穿着那套睡衣走进厨房里来，蹲在那拿东西，我当时就觉得你很可爱。”
姐姐歪了歪头，半天也没想起来那是哪一天。
“睡迷糊了，不记得。”
“总之很可爱就对了。”霍许笃定地说，“所以我就当牧羊犬吧，我来保护你。”
保护她。
沈戚的手搭到旁边的桌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深红色的绒质桌布。
的确，霍许是可以保护她的，她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霍许很可靠，就像那天沈戚在电台里回答问题时说的一样，霍许很有担当，有责任感。
与牧羊犬很像。
“好，你来保护我。”沈戚说。
霍许与那个蘑菇头姐姐又一次在签售会见面。已经聊过两次天的她们显然与第一次见面的生疏大不相同，而经历了一周历练的霍许也有了足够丰富的交流经验。
“又是你啊，姐姐。”霍许笑道。
“嗯，下周要出差了，因为太想你了，所以就提前调休了一天再过来见见你。”
“工作加油，要按时吃饭休息，劳逸结合。”霍许在她放在面前的专辑上签上名字。
“可以写一个‘to小蜜蜂’吗？我想把这本专辑送给我的侄女。前天带她一起看了你们的打歌舞台，她也很喜欢你。”
霍许笑得眯起了眼睛。
“当然。”手下的笔写写画画，“她多大了呀？”
“四岁，很喜欢唱歌，说是长大也想要当歌手。”蘑菇头姐姐掏出手机给霍许看，“喏，这是照片。”
画面上是一个穿着红色波点裙、扎着两个冲天揪的小女孩坐在跷跷板一端的模样。
霍许戳了戳旁边的沈戚，给她也一起分享。
“好可爱。”
她们一同发出感叹。
“对吧？我很喜欢我这个小侄女。”姐姐把手机收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幅，“另外，上次你好像很喜欢我做的手幅的样子，所以这一次我又做了一张不一样的。”
霍许双手接过。这一次的手幅与上一次的不同，背景色是亮红色，印着霍许的名字和一张截下来的舞台上的照片。霍许小心翼翼地拿着，仍然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这个也是送给我的吗？”
“是。”
空闲下来的沈戚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看着，大狗狗一副眉开眼笑的欢畅模样。
“谢谢你，之前的那一张手幅还贴在我的床头呢。”
“真的？”
“真的，我非常喜欢。”霍许低头冲她微微鞠一躬，“非常谢谢你。”
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蘑菇头姐姐看上去总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眉间阴翳着一副郁郁不得志，在听到霍许的这句话之后才终于轻松地笑出来：“你喜欢就好。”
大概是接下来的一周要出差了，工作会很忙，所以压力很大吧？霍许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过问对方的隐私，只能暗自真心地希望对方安好。
“工作顺利，祝你平安归来，姐姐。”霍许把专辑挪到另一侧刘熙那里。
“好，等我回来之后还会再来看你。”
沈戚还是在看着。
从霍许做练习生开始到现在是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肉眼可见地瘦下来了，比起刚开始她们在练习室见到的第一面成熟很多。长开了，五官轮廓也清晰了，鼻梁比之前更高挺，下颔线收得很紧，所以侧脸看上去是很精致的漂亮。
她扬起脸冲那个粉丝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阳光明媚。
“小嘴真甜。”沈戚下意识地说道。
“什么？”霍许扭头看她，沈戚猛然躲开她的视线，托着腮帮子的手拿开，不知所措地落在桌子上。
“没什么。”沈戚垂下眸子把弄手里的签字笔。
霍许听到刚刚沈戚说的话了。
那四个字，连带着当时沈戚的表情与不大自然的语气一并经过霍许迟钝的大脑处理一圈，最后缓缓地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
“沈戚姐，你吃醋了？”
姐姐的脸立刻变得通红，手里的揭开盖子的马克笔掉下去，在红色的桌布上戳出一个黑漆漆的污点。
“我没有。”
这口是心非得未免也太过明显。
霍许眯起眼睛，解释道：“那个姐姐只是粉丝而已，你也知道的，沈戚姐。”
“嗯，我知道。”沈戚自顾自地一个劲揉搓桌布上的脏点，连带着不太稳当的木头桌子也跟着晃动，桌布被搓出几层褶皱，使得旁边的水瓶摇摇欲坠。她将头垂得更低，试图用落下来的发丝遮挡住自己烧得滚烫的脸。
真是口没遮拦，刚刚怎么就那么不假思索地把这话给漏出去了？
霍许一把抓起沈戚的手，眼神直勾勾地望进沈戚的眸子里。
因为沈戚一直在她背后为她加油打气，所以她成为了一个敢于直球出击的优秀投手。
“我喜欢你的，姐姐。”
沈戚的手指快要把签字笔的笔盖捏碎了，盖口被压成椭圆形，它被欺负得苦不堪言。
这孩子是吃错药了？说好的霍许是一个懦弱的人，可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远处的大炮还在噼里啪啦地记录她们的一举一动，沈戚只希望这一刻不要有人读懂霍许这过分明显的唇语。
“啵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