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璐璐的眼泪挂在眼睫毛上，简直不知道要不要掉，她下意识的想要拉住柯泽勋，但手刚伸出去就被他给甩开了。

柯泽勋只知道催促：“快道歉，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了！”

“我知道了。”宁璐璐终于意识到了他是认真的，不情不愿的弯下腰对宁楚楚说，“对不起。”她紧咬着下唇，指甲也刺进了掌心，这才勉强压抑住住拂袖而去的冲动。

宁楚楚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风轻云淡的回了句：“下不为例。”

柯泽勋却是急了，询问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到底原不原谅啊？不然这不就成了骗人了么？我可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

他并非什么讲信誉的人，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拉大旗给自己做遮掩了。

宁楚楚对他的双标深恶痛绝，微笑着去问柯以琛：“以琛，原来你这么快就查出来了么？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背对着柯泽勋和宁璐璐冲着柯以琛很俏皮的眨眼，是在给他打暗号。

柯以琛心领神会，故意一脸无辜道：“其实我还没查出来，就是有了线索而已，没想到有人不打自招，现在算是证据确凿了。”

闻言，柯泽勋的脸色登时青一阵白一阵，宁璐璐亦是因为刚刚的羞辱而涨红了脸。

“柯以琛，你是不是觉得戏弄我很了不起？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了，你要是继续这样，当心我告诉爸，让他来找你算账。”柯泽勋见自己有了底气，态度登时强硬起来，“别以为我是好热的。”

柯以琛非常诚恳的一点头：“你放心，我没觉得你好惹，就是觉得你蠢而已，毕竟成年人很少有在吵架的时候把家长搬出来的事迹了。”

话音落下，宁楚楚先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她正打算帮腔，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连忙摸索着拿起来，听筒中传来护工的声音：“宁小姐，医生让您赶快来一趟。”

宁楚楚面上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攥紧了听筒问：“我爸他怎么了？”

伴随着她的话音，气势汹汹的宁璐璐和柯泽勋也消停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打算听一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楚楚神情严肃的握着手机跟护工沟通，等问清楚情况后，面上恢复了轻松与喜悦，她挂断电话，对柯以琛说：“太好了，护工说医生给爸做了新的检查，说是根据各项数据来看，他有苏醒的迹象了。”

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登时不再理睬柯泽勋和宁璐璐，连忙对柯以琛说：“走，我们马上去医院。”

闻言，柯以琛立刻不再浪费时间，他技巧娴熟的将车往后倒了一点，然后绕过呆若木鸡的宁璐璐和柯泽勋，直奔医院而去。

宁璐璐登时顾不上跟柯泽勋计较他刚刚逼自己道歉的事了，焦急道：“怎么办？要是我爸醒了，他一定会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的！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他摔下楼梯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你的脸？”

其实，看没看清楚根本就不重要，因为当时在楼梯里的人就只有柯泽勋和宁展岩，而且两人发生了争吵，除非宁展岩失忆，不然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糊弄的过去。

柯泽勋今天接连遭受打击，一张被扇了耳光的脸上表情精彩异常，跟打翻了颜料盘似的，他噤若寒蝉的答道：“绝对是看清楚了的，现在该怎么办？”

一瞬间，他对宁璐璐生出了埋怨，心说要是没有她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宁璐璐对此一无所知，只暗自庆幸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柯泽勋必然是舍不得离开她了，她连忙表示：“我们必须得马上跟上，如果人真的已经醒了，也等当面说些什么才能给我们定罪。”

不同于柯泽勋对过去罪行的担忧，她怕的是宁展岩不是今天才醒，心说早知如此，就不该得意忘形的说那么多话，现在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宁楚楚抵达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正在看最新的检查报告，见她进来，温和道：“护工刚刚才说给你们家属打了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恭喜你们，宁先生的身体现在恢复的非常好。”

“那我现在能见他么？”宁楚楚以为宁展岩是已经醒了，登时什么也顾不上的表示，“我想见见他。”

说着，她的眼眶都红了起来，是在这个世界待了那么久之后，已经下意识的将宁展岩当成父亲了。

医生正欲开口解释，办公室的门却是忽然被从外面推开了，是宁璐璐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她焦急道：“医生，听说我爸苏醒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期盼了这么久，可真是太高兴了。”

她是一个人来的，柯泽勋心里有鬼，生怕看到苏醒的宁展岩后会被揭穿，因此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先灰溜溜的找借口留在了外面。

医生打量了宁璐璐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宁家另一个不怎么露面，但最近却来的挺勤的女儿，因为不怎么了解情况，所以乐呵呵道：“有你们这么两个孝顺的女儿，宁先生真是好福气啊，不过护工有一点没说明白，宁先生离清醒还有一阵。”

闻言，宁楚楚略显失望道：“也就是说我爸还没醒？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宁璐璐则是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她生怕打草惊蛇，委婉道：“这可真是太遗憾了，我本来以为终于能跟爸说说心里话了，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在他床头说了许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知道。”

宁楚楚没空搭理她的虚情假意，但听到“心里话”这三个字时，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腹诽道，要是爸听到了你的心里话，怕不是要被当场气死。

医生则是答道：“那你们怕是要失望了，根本检查结果来看，宁先生是今天才有了苏醒的迹象，目前他除了条件反射外，基本不会对外面的刺激有反应，至于意识那更是说不好怎么样了，不过这是个好消息，说明他恢复的情况很乐观。”

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话向来很有分寸，既然他说宁展岩的情况乐观，就说明苏醒的可能性很大。

宁楚楚重新恢复了微笑：“医生，谢谢您，我可以去看看他了么？”

“当然，我跟你们一起去，刚好到查房时间了，我也可以再看看宁先生的情况。”医生说着，拿着一堆检查报告站了起来。

宁璐璐见没人叫自己，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立刻就跟了上去，势必要查清楚究竟。

病房里的布置跟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宁展岩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睡着，没有一丝要起来的意思。

宁楚楚站在床头看了看，询问道：“医生，我爸他看起来好像没有要醒的意思，之前的苏醒预兆真的不是偶然么？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他睡的太久了，我也有太多的话相对他说了。”

“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只是宁先生的情况实在是比较复杂，他是颅脑损伤，经过医疗手段的治疗，自然是可以慢慢恢复过来，但这不代表我们能准确预测到日期。”医生介绍的很耐心，还将几分检查报告递给了宁楚楚。

宁楚楚努力的看了几行，最后无奈道：“医生，其实我看不太懂，要不还是您帮忙解释一下吧。”

医生连忙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我职业病时间太久，有点忘了，其实就是宁先生的情况在稳定恢复，但不知道哪一天会完全恢复，就好比往杯子里倒水，水流速度很慢，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装满。”

宁璐璐趁他讲话的时候，将检查报告接了过去，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把几项关键数值都给记了下来，打算悄悄再找个信得过的医生询问情况。

宁楚楚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说：“谢谢您，医生，如果我爸能早点醒过来就好了。”

陪在她身边的柯以琛闻言，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吧，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是啊，你不要气馁。”医生说起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你父亲现在的情况跟其他类似的病人相比，那幸运的真不是一点半点，现在已经有了反应，这就说明他好起来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宁璐璐欣喜的附和道：“是啊，只要爸能好起来，我不介意等多久，毕竟我们是爸的女儿，等他是理所应当的。”

宁楚楚看出她是在阴阳怪气，没有丝毫要理会的意思，只对医生说：“辛苦您了。”

“没事，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时间不早了，你们家属早点回去吧。”医生说完，就推门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柯以琛见状，也对着宁楚楚劝道：“医生说的对，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我再来陪你探望，说不定到时候就有奇迹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