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挺支持火葬的，这样不管对活人或死人更好，死人不担心会被野兽吃了骸骨，活人不会担心传播疾病。

火葬在冰湖不远的小树林前进行，部落所有族人基本都来了，即使是涪族受伤的伤员也不例外。

狄拄着拐杖领着族人给离风送葬，洛宁站在狄的身旁，低着头低声念念有词。

熊熊烈火前面，是哭得昏死过去的离阿母与阿苏，蒙阿母用力扶着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按部落以往的规距，一般这样的祭祀会献祭一个奴隶，以血向天祷告，但冰湖部落在洛宁的要求下，已经没有了奴隶。

在洛宁的建议下，她们用用三牲替代，中间是一只烤全羊，两边各有一只烤鸡与烤兔子，三牲之前，洛宁用三根艾草点燃，代替香火。

族人鸦雀无声，不管熟不熟悉离风，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看着中间熊熊燃烧的大火，但总跳出来想表现一下的。

阿颛不屑地看了看那供案上的三牲，大声叫嚷说:“首领，离风死得这么惨，就摆几只小猎物就算了？这也太不把离风入在眼里了吧？神使就没点什么可说的吗？”

阿方与他妻子阿司连忙在旁扯了扯他，示意他别说了，但阿颛有意发难，怎肯就此罢休？

他一手甩开了阿司的手，不满地大声对众人说:“我说错了吗？以前部落大祭司都会杀两个奴隶向神灵祷告，求神灵指引，神使既然是神灵的代言人，为什么不做？”

狄回头阴狠地瞪着他，沉声喝道:“阿宁早已说过，神灵并不需要人类杀人为祭——”

“所有部落都用奴隶祭祀神灵，为什么我们不需要？”

狄正想发怒，洛宁停下了祷告，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缓缓地回过头来:“你说得没错，很多部落都会用祭祀奴隶的方式祭祀神灵，但那又如何？这证明他们讨了神灵的欢心吗？”

洛宁并不理会阿颛的挑衅，她缓缓地回头打量着众人的目光，那些从其他部落，不管是投靠过来的还是被俘的，都愤恨不安地瞪着阿颛，生怕首领与神使听了他的话。

其实冰湖部落原来也有奴隶，像黎阿母与几个年老的雌性都是，这些人对奴隶的厌恶也是非常明显的。

洛宁放下了心，大部分人并不喜欢这个奴隶制，这样就足够了。

洛宁冷冷一笑，用非常轻蔑的口吻谈论过去的大祭司:“我知道，桑苍部落的大祭司对神灵非常祈诚，非常喜欢用奴隶献祭，但又如何？她讨了神灵的欢心了吗？她遭遇大难之时，神灵显露神恩了没有？庇护她了没有？”

众人闻语，心下大定，他们这么久以来，只听说一个受到神灵庇护的人，就是狄。

也就是说，只有狄的所作所为得到了神灵的欢心。

洛宁淡淡一笑:“我们再来谈谈其他的部落，云苍部落，四大部落之一，你们原来也常常用奴隶祭祀神灵吧？两位首领现在怎么样了？”

几个云苍部落的奴隶连连点头，阿佘大声说:“云苍部落祭祀神灵最祈诚，每次至少要用三名奴隶挖心祭祀神灵的。”

“但两个首领一个死一个逃了，谁也没得到神灵的庇佑。”有人冷冷地说。

洛宁被东黾带走之时，水峤是没有死的，但当阿独带人杀进部落之时，水峤自杀了。

而东黾呢，带着几十死忠粉远远逃走，求他舅父收留，后来的死忠粉在上回追杀狄四人之时，也死得差不多了。

阿颛的表情有些难看，而另两人的神情便非常不安起来。

“我们再看苍海部落，苍海部落怎么祭祀神灵，我不知道，但估计像你们所说的一样，总免不了杀人，然后呢？两千人的大部落，被狼群偷袭一个晚上，竟然损失过半，你们认为他们得到神灵的庇佑了吗？”

“神使说得对，高高在上的神灵怎么会喜欢这种血淋淋的献祭，除非他们献祭的是魔神。只有首领才得到了神灵的庇佑，我们能在这里有吃有喝，就是神灵的恩赐。”

黎阿母大声说着，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觉得她所说非常有道理。

如果不是这样，狄首领怎么会打猎就捡了神使回来？然后教他们这么多东西，让他们吃上好吃的食物，过上这般幸福的日子。

下面纷纷交头接耳，说起狄以前一些受到神灵眷顾的事情来。

阿颛却不甘心地大声说:“我记得，首领小时候过得也很不好，为什么那时候神灵不庇护他呢？”

“认识阿宁，就是神灵给我最好的眷顾。”狄一脸正色地说。

洛宁对狄嫣然一笑，才回答阿颛的问题:“你问得很好，为什么神灵不庇佑过去的狄呢？那是因为，神灵一开始也没有确定他是否神灵想要托付重任的人。”

“千万年前，女娲娘娘创造人类，以功德成圣，不希望人类不停地杀戮，相互残杀，有伤天和。娘娘考察人间许久，才选定了狄为人主，派我降临世间辅助于他，这就是狄现在身受神佑而过去没有的原因，懂吗？”

阿颛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另两人心中惊恐，更是低下头来。

阿独忽然跪地大拜，嘴里高呼:“谢女娲娘娘神恩浩荡——”

“谢女娲娘娘神恩浩荡——”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一大群人山呼神恩浩荡，五体投地，以最祈诚的姿势向着洛宁与狄的方向跪拜，以感谢神灵的庇佑之恩。

阿颛看到身边的人都满脸激动地跪了一地，包括他的亲兄阿方和妻儿，身后其他的族人，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得跪下了。

冰湖部落跪了一地，除了狄与洛宁，再无站着的人。

洛宁转过了身，看了狄一眼，双双对着火堆跪下，低头喃喃地诵唱。

她装模作样念着往生经，心中暗自好笑，自己这忽悠的能耐似乎还长进了，现在已经把他们忽悠得五体投地了。

算了，在这个世界里，她即使是跟人讲科学，条件也不允许，所以，不管能过什么手段，能把人哄住就行。

众人祈诚跪拜后，阿颛眼珠一转，忽然大声说:“首领，神使，听说离风是族人所杀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