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一只丧尸在街上随意游荡着，它用灰色的眼珠扫视着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它没有失落，因为这种情感所需要的思考能力已经超出了它的极限，它根本无法想象也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同每一个丧尸一样，它并没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街上游荡。它一切的行动都是它心底的欲望在驱使着它――这种欲望是刻在基因里的――想要让它找到一些新鲜的血肉，或是一些死去的尸体，不管是同类的还是异类的，不管是被感染过的还是没被感染过的，它都来所不拒。它的衣服早已消失不见，露出了已经没有血色的皮肤和十分突出的肋骨――整个身体就像营养不良一样。

在它的前面，还有一个正在无目的游荡的丧尸。它们两个之间就像它们之前遇到的其他丧尸一样，没有什么交集，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毕竟病毒的存在把它们之间同类相杀的概率降到了最低。与先前的那个丧尸不同，第二个丧尸还有衣服，同时还比较完整。在衣服没有盖到的地方，露出了里面同样没有血色的皮肤。

只不过今天，它们有了交集。

忽然，随着一阵凌厉的破空声传来，这两个丧尸的头颅齐齐爆开，就像用重锤砸西瓜一样，各种东西飞溅。它们两个的头颅爆开的时间间隔不到0.1秒，就像是约定好似的。在它们的头爆开之后，它们的身后突然溅起了一些碎石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们身后的道路炸坏了一块。

那两个已经没有了头颅的丧尸丧尸直接被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击倒在地。几分钟后，它们尸体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滩血泊。

在它们倒下约半秒后，决定它们命运的两声枪响才从远处传来。只不过它们的间隔太短，听起来像一道声音比较大的枪响。

“第十三个。”秦岳低声地说，然后用瞄准镜再看了一眼那具已经失去头颅的丧尸尸体，眼中对那具尸体充满了不屑。随后拉了一下枪栓，退出子弹壳。

“我这可是第十五个了。”胡寿然晃着头笑着说，“比你多两个。”

秦岳用余光看了一样胡寿然，后者正在撕开一个袋子的包装，看上去是个小零食。“那你的子弹肯定没我多了，记得省着点，明天还要用呢。”

胡寿然将袋子里的东西的一半倒进嘴里，然后把它递给秦岳，在秦岳摆手谢绝后他就全倒进嘴里。

“放心吧，我现在枪里的子弹只能比你多不能比你少。”胡寿然说。由于他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咽下去，所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真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是为啥？你是用原力杀的丧尸？还是什么念力什么的？我看你也不想这样的人啊。”

胡寿然再次笑了笑，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枪，由于他们此时是趴着的，所以拿到枪套里的手枪比较困难，只不过十秒后他还是把手枪拿了出来，递给秦岳看。

“看见没，就是这个，我就是用它打死的丧尸，两个。你看，那两具尸体就是，用那把垃圾手枪我开了足足五枪才把它们打死。”他指着楼下的两具尸体说，“你看看你，光顾着看远处的了，也不管楼下比较近的，要是丧尸有点智商摸上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岳这才恍然大悟，他盯着胡寿然手里的手枪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之前用手枪开了几发，我当初还以为你没事闲的浪费子弹玩儿，原来是干这个……这不对啊！你这不还是用子弹打的吗？！总的来说你的子弹不还是比我少吗？又从哪来比我多了？”

胡寿然讪讪地笑了笑，把手枪插回枪套，同时拿出了两条口香糖，又把其中的一条扔给了正在瞄准的秦岳。

秦岳把视线从瞄准镜上离开，看到了胡寿然扔给他的口香糖，于是就拆开了它的包装，并把它扔到了嘴里。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南方说：“你看，要不要试试那两只鸟？来不来？看看几枪能把它们搞下去。”

胡寿然撇撇嘴，“浪费子弹。”

“哎，话不能这样说。咱们两个到这儿，说好听点是来清理外面街道上的丧尸的，但说难听点，就是出来放哨的，清理丧尸什么的只不过是附带工作，可有可无。你也知道，咱们的计划是来清理建筑物里的丧尸的，而街道上的根本不在计划里，但咱们还只能打街道上的，所以就说咱们现在干的事可有可无。

“子弹什么的浪费就浪费了，反正就是图个消遣，最后还能再补充上来，现在打不打都那样。真的，说实话啊，我不知道你刚开始进来是什么样啊，要说我，就只有在刚开始来的那一天上午我好好待了半天，之后我就成放哨的了。其实安排个专门看雷达的比什么都好，既方便，还准确。不过要是真这样的话，咱俩除了干这个就只能去打近战了，不过我还真怕站着开这玩儿意脱臼。”

“好吧好吧，陪你打陪你打。还浪费就浪费，这话你也真能说得出来。”胡寿然说，他扭头瞅了瞅测风器，“还是一级小风，没什么变化。不过风向变了，西南变西风了，注意一下。还有，这是移动靶，记得算提前量。”

“切，反正又不是什么贵重玩儿意。……知道了，你打左边，我打右边。”

“行，听你的。”

“好啊，等着我数到一就开枪――三、二、一！”

话音刚落，他们两个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扣下了扳机。伴随着两道巨大的响声，两枚子弹划破空气，呼啸着飞了出去。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看，如果没有意外，两枚子弹会分别落到两只鸟的正前方，这样似乎偏离了他们的目的，无法命中目标。但在顷刻之间，空中突然出现了两团黑色的羽球，那两只鸟也都像是被猛击了一样飞了出去，就像是它们撞上了正在飞行的子弹似的。

“哦豁，简简单单。”秦岳说。

“的午饭。”胡寿然接下了他的后半句，“宁就是美食家？”

“我……”秦岳还没说出话来，他们的耳机就响了。

“秦岳、胡寿然。快，收拾你们的东西，立刻返回据点！如果你们实在赶不回来的话就就近找一个房间躲起来，关上所有门窗，最好再拉上窗帘，在躲的时候注意不要发出声音！快，立刻行动！”

秦岳与胡寿然对视一眼，胡寿然开始收拾东西，而秦岳则是摁住耳机，问道：“队长，怎么了？让我们这么着急赶回来？”

“原因先不说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们先赶快收拾，因为事态比较紧急，还是个突发事件，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特别少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原因！”张浩回答说，他那里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枪声。

“明白。”

忽然，又有几只鸟飞了出来，而且与刚才被击落的那两只十分相像，估计是一个种族的。它们都通体乌黑，叫声嘶哑，发出的声音就像一个破锣；它们的眼睛是黑色的，但眼眶却是红色的，眼仁还有些发灰，整体看上去很是瘆人；它们的爪都长而锐利，细长的喙就像一把边缘锋利头细长的镊子，配合上它们强劲的身体，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动物身上啄下肉来。

“快快，我们该走了。”胡寿然说，并收起枪上的支架，把它抱起来，“我的直觉让我感觉很不好。”

“你的直觉什么时候让你感觉到好过？”秦岳虽然这样说，但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这期间他只抬头看了胡寿然一眼，“不过你的直觉好不好什么的放一边，先回去再说，队长让咱们回去不可能是没有道理的。”

远处忽然传来了几声鸟叫，那鸟叫就像是一个损坏的乐器发出的悲鸣，为这里再度添加了一些凄惨：“啊――啊――”

秦岳向传来鸟叫的方向看了一样，之后低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你说这是什么鸟？叫得这么难听。”

胡寿然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在我的印象当中，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鸟叫。我感觉这种鸟的叫声乌鸦叫得都比它们叫得好听，毕竟前者与后者比起来叫得实在是太烂了，几乎没有可比性。”

终于，他们收拾完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返回时，胡寿然走在前面。他刚推开天台门，刚准备走下去，就听到了秦岳的一句惊呼：

“天啊！”

胡寿然回过头来，看见秦岳正抬头仰着天，身体微颤，嘴巴张开了一半，双眼瞪地浑圆，惊讶与恐惧毫无掩饰的在他的脸上挂出来。

他顺着秦岳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只见成千上万只黑色的鸟从远处向着安特哥城飞来。尽管太远看不清鸟的细节，但由于它们极多的数量与黑色的羽毛，一同构成了一大片黑色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在向大地压过来。虽然他之前看过几次候鸟迁徙时的场景，但他敢发誓，之前他看过的任何一次鸟类的迁徙的数量都比不过面前这些鸟的数量，甚至是加起来也不如后者，唯一能比的，大概也只有铺天盖地的蝗虫了。

胡寿然收回视线，看到了仍在发愣的秦岳，于是他对他大喊：“你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秦岳经这一喊，才反应过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扛着自己的枪，飞快地向天台的门口跑，好像有人在追他似的。在天空中，已经有几只先前到达的鸟发现了他们，它们就像俯冲轰炸机一样，几乎垂直着向他们飞来。

胡寿然掏出自己的手枪，对着那几只鸟疯狂开枪，想要以此来扰乱它们的行动。只不过由于鸟俯冲速度实在是太快，他就像是百发百不中的高射炮一样，并没有对它们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

不过所幸秦岳跑到门里所需的时间比那些鸟俯冲到达的时间要短一些。在他进到天台门里面的那一刹那，胡寿然就用力将门一拉，关上了门。关门时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让大地都颤动了一下，同时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似乎要唤醒世界。不过门关上还没两秒，在门另一边就传来了几道巨大撞击声，就像有人在那边用铁锤猛凿。只感受着撞击产生的冲击力就能感觉到那边撞击的力道之大。

秦岳瘫坐到地上，目光发散，急促地呼吸着，显然是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他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说：“妈耶，这得有多少只鸟啊！我现在可算是知道队长为什么要让咱们那么快就赶回去了。”

“可不是，要是咱俩暴露在它们下面，估计没几秒就得被它们搞死，连骨头都不剩。”胡寿然说完，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对了，刚才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了，你要不要拿些东西报答我一下？”说完，他勾勾手，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你想想，我能有什么东西报答你？反正我只有这个了，你要不要吧。”他伸出手，手中赫然是一个巧克力。

“这个也行，有总比没有强。”胡寿然伸手去接，并把它揣进兜里“咱们现在得走了，这儿不怎么安全。你听听这声音，我总怕它们会闯进来。”

他这话一说完，就像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的准确性似的，从门的另一边就传来了当当当的敲击声，这声音刚开始还不多，后来就越来越密，像是有一群鸡在啄食在门上爬行的虫子。但实际上，这只是其它的鸟在啄食它们因撞门而死的同类尸体。

秦岳用手支撑着站起身来，拍了怕屁股上的土，说：“那就赶紧走吧，我真是怕了这儿了。或许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看见鸟了。”

胡寿然笑着说：“那你以后就别吃鸡肉了吧，鸡也是鸟类，以后就给戒了吧，反正你也不想看见它们了。”

“不不不，鸡是地上跑的，鸟是天上飞的。虽然说他们是同一个物种，但生活的环境却不同，单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戒了的。其实你没有说到点子上，最主要的还是――它们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