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恩被打的头偏向了一边，嘴角渗出了血迹，疼痛感让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她擦干净眼泪，转过头来，太后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嘴唇颤抖，“姑姑，对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殿内安静了下来，但沉浸在悲痛中的孔希恩并没有注意到。

“外面那般吵闹，发生什么事了？”

孔希恩下意识的回答道，“听说是城门出了一些事情。”

突然，孔希恩愣住了，整个宫殿里只有她和太后两个人，那么，刚才说话的是……

她睁开眼睛，太后面上原本疯疯癫癫的神情逐渐被一种疯狂的笑意覆盖，看着还是让人心惊，却可以看出来，太后是清醒的。

“姑母，你……”孔希恩睁大了眼睛。

“不要叫哀家姑母！”太后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孔希恩，恨恨地看着她，“你不配。”

孔希恩哑然，一时间觉得自己嗓子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太后看她这副样子，笑了，“孔希恩，你好了不起呀，你要做君子，你要出淤泥而不染，可你赔上的是我整个孔家！”说着，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孔希恩摔倒在地，她艰难地撑起身子，觉得眼眶涩涩的，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说最初发现爷爷想要用一城人的性命来污蔑陛下时她经过了很久的挣扎？还是说她最终决定将事情告诉魏珩是想要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最大限度的保住孔家？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爷爷被流放，孔家人被拘禁，这是她想到过的结果，毕竟，孔家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但好歹大家都还活着不是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靖王会在那场战役中死去。

她没想到，陛下也没想到。

太后揪住孔希恩的衣领，“我孔家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来害我们？你爹死的早，是哀家和父亲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你身体不好，我们就请最好的人来给你治，把你送到最好的山庄里去养着，你喜欢读书，我们就把最好的先生请过去教你，什么京城第一才女，那都是我们孔家用权势堆出来的！”

孔希恩闭了闭眼睛，可是她不想要这样啊，养病的山庄是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先生是被逼着来教她的，她很爱爷爷和姑姑，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不希望他们做这些事情。

“你回京路上被山匪毁了清白，精神失常，我和你爷爷可曾说过你半句重话，哪一次不是仔细的呵护着，照顾着，我们封锁了消息，派人去剿匪，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就照样还是那个贵女当中的第一人，没人知道，你早就——脏了。”太后拍着孔希恩的脸，用最恶毒的话来攻击她。

孔希恩抿了抿唇，眼睫颤抖，这件事情是她埋在心底的旧伤，如今就被这样赤裸裸的再次掀开。

太后将孔希恩重新推倒在地，她站了起来，看着殿门的方向，突然笑了，“你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百姓抛弃了我们孔家吗？可是你知道现在那些百姓是什么情况吗？”

孔希恩咽下嘴里涌上来的一股血腥味，“姑……”她顿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疯狂的笑着，“想知道哀家什么意思，你出去看看啊。”

孔希恩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寻常情况下，殿里这么吵闹，一定会有人来查看的，可是现在没有。

孔希恩勉强站起来，打开殿门往外一看，只见，守门的宦官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整个皇城一片混乱。

她好不容易拉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了？”

那人面色匆匆，也没注意她是谁，将她的手推开，“疯了，整座城的人都疯了。”说完，连忙要走。

孔希恩茫然，门外是熙熙攘攘的混乱，门内是太后疯狂的笑声。

天地苍茫之间，她穿着一身官服立于高殿之上，第二次感到如此无能为力。

上一次是在靖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突然，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传来，一大片禁军将慈宁宫包围了起来，门前的混乱也在逐渐在震慑中安静了下来。

两排禁军中间，魏珩自远处走来，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他到了孔希恩面前，淡淡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慌乱，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

孔希恩脑中一片空白，却下意识的给魏珩行了一个礼。

魏珩转了个身，面向下面，冷冷地道，“胆敢破坏宫中秩序者，杀无赦。”

“唰——”旁边的禁军们示威性的将刀拔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众人齐声道。

“平身。”魏珩转过身，踏进了慈宁宫。

孔希恩想要跟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她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让她不要参与这件事情了，上次已经是个例外，此次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她浑身冰凉的站着，可惜门被关上了，她只能依稀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却听不见魏珩和太后说了什么。

半响后，太后被两个人拉着托了出来，一边挣扎着，一边喊，“李珩，你会不得好死的！”

孔希恩一惊，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却突然顿住了。

姑母究竟做了什么？连皇宫都混乱了，外面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情况下，她真的还要为姑母求情吗？

魏珩后一步脚出来，听到这话，勾了勾嘴角，“朕等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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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早就怀疑太后了，派人在暗中偷听了那位孔姑娘和太后的谈话，最终确定了下来？”

魏珩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这件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本来应该是令人欣喜的，但是听魏珩的语气似乎不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之前在嘉州府的时候，曾在白马寺里看到我吗？”

元宁点了点头，“记的，你说慧明大师是你的师父。”

元宁一顿，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