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书房内。

徐延斋的目光在凌霄缠了纱布的手上打转，等着管家上了茶之后，徐延斋这才将目光收回:“你和陆观南在宫里发生争执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说说看，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没什么。”凌霄端起茶杯，将问题含糊带过。

听到这话，徐延斋也没有继续的刨根问底下去:“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也看到了，皇上宠信陆观南，只要陆观南的三言两语，就可以抹杀你的一切努力。再这样下去，你这新贵也就不值钱了。”

凌霄将茶杯放下，淡声回答:“徐阁老用不着一直提醒我，我的处境如何，我心里很清楚。”

“既然清楚，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徐延斋盯着凌霄，开口说道:“你当初来找老夫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只要老夫和你联手斗到陆观南，你就会向皇上求情，将容妃娘娘从冷宫中接出来，老夫答应了。也因此，你提出来的要求和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老夫都一一满足答应并且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了。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一些什么？

凌霄，如果你只是想要把老夫当做你用来对付陆观南的武器，那老夫告诉你，老夫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老夫斗不赢陆观南，可你一个四品武将，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闻言，凌霄森冷一笑:“我和阁老是合作关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阁老用不着在这里威胁我。阁老说了这么多，不如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对付陆观南的事情了！”凌霄回答:“有一句话，不知道徐阁老听说过没有？打蛇打七寸，我们想要斗赢陆观南，只要找到陆观南的七寸在哪儿就可以了！”

徐延斋皱眉想了一会儿:“陆观南心狠手辣，上一刻还交好的大臣，下一刻他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置了。尤其现在，他又被皇上封了忠勇伯，地位更甚从前，他这样的人，七寸会在哪儿？”说着，徐延斋突然想打了什么:“陆观南不喜金银之物，对外人也都是拒人千里之外，可他身边还有两个旧仆。或许，这两个人可以成为陆观南的软肋。”

听到这话，凌霄嗤笑了一声。徐延斋不悦:“你笑什么？难道老夫说的不对吗？”

“徐阁老说的是对的，只是，对了一半而已。”

“一半？”

“陆观南身边的两个旧仆，确实是陆观南的软肋。可是恕我直言，这两个旧仆再怎么重要，可和陆观南的权利作比较，这两个旧仆加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吧？”凌霄解释:“徐阁老也说了，像陆观南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如果这两个旧仆真的妨碍到了他的地位，说不定还不等我们出手，陆观南自己就会了解了这两个旧仆。”

凌霄的说话，徐延斋是同意的:“那你说，陆观南的七寸在什么地方？”

“陆、家、军！”

听到凌霄的答案，徐延斋终于可以肯定，凌霄是真的和陆观南不合，并且想要置陆观南于死地不可了！否则的话，凌霄不可能会说出陆家军这个答案来！

想到这，徐延斋继续发问:“你想要用陆家军来对付陆观南？这个怕是不可能的事！陆家军远在云南，且战功彪炳。你要是真的在朝廷上当众参了陆家军一本，老夫敢向你保证，满朝的武将都会站出来反驳你，并且狠狠的参你一本！就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下朝之后，你在京城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那些个莽夫会轮流着来向你挑衅！

你理了，他们会联合起来打压你，你不理，他们也不会就此放弃，只会变本加厉。到最后，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这群莽夫给赶出京城。”

倒不是徐延斋危言耸听，当初有人就弹劾过陆家军久驻云南，居心叵测。结果，满朝的武将一片哗然。这些人都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最重义气二字！这些人里头，有的是陆清廷的旧部，有的是敬重陆清廷的为人，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诋毁陆家军。他们不像文臣，一个个的性子急躁，什么话都敢骂，什么话都敢说。

他们把人骂的狗血淋头不算，还联合起来上奏。不仅如此，下朝之后，这些莽夫一个个的上门挑衅惹事，闹出了一场风波。最后，还是先帝将这弹劾陆家军的大臣给贬出了京城，才平息了风波。

虽说陆家军确实是陆观南的七寸所在，但是，凌霄想要从陆家军下手，只怕下场不会比之前的人要好到哪儿去！

凌霄笑了笑，语气有些古怪:“谁说我要弹劾陆家军了？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阁老稍安勿躁啊。”凌霄好整以暇的回答:“阁老，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军队是用来保家卫国的。”

“你的意思是，让陆家军去作战？”徐延斋猜到了凌霄的意图:“但是如今四海升平，陆家军能去哪儿作战？”

“有一个地方，只有陆家军可以去！”

“只有陆家军可以去？”徐延斋想了一会儿，想到了答案:“你的意思是，让陆家军北征，讨伐北戎！”

凌霄点头:“没错！这些年来，北戎虽然和元晋相安无事，可北戎狼子野心，自先帝起，便是朝廷的心病。可是，去往北境的路上，有长近百里的一片密林，密林之中瘴气弥漫。也正是因为如此，镇守其它边境的大军三年一轮换，而驻守北境的却要十年一轮换。而每次轮换，都会有人死在密林之中。

先帝在时，曾让陆清廷率领陆家军北征讨伐北戎。虽说后来陆清廷战死在北境，但是陆家军是唯一穿过密林，并且伤亡最低的军队。所以说，朝廷想要北征讨伐北戎，必需要陆家军才行！徐阁老，您说，这个理由可以吗？”

徐延斋沉吟片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凌霄，你果然聪明！”

“让陆家军去北征，皇上一定会同意，而其他人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凌霄说到:“可是，陆观南是不会同意让陆家军去北征的。如此一来，陆观南势必会和皇上起了龃龉。皇上对陆观南不满了，陆观南还拿什么来和我们斗？

这件事到最后，无外乎是两个结果。第一，陆家军答应去北征；不过就算陆家军答应了，等他们穿过密林和北戎交上手，陆家军也只会元气大伤，再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第二，陆家军不答应去北征，但是陆家军势必要解散。否则的话，一支不听君命的军队，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样一来，陆观南所倚仗的两样东西，皇上的宠信和陆家军的支持，他就都没有了！”

“好，好，好！”徐延斋连说了三个好字，对凌霄的这个计策很是满意。陆观南和陆家军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凌霄这个法子，正好可以一石二鸟！

凌霄继续开口:“从现在开始，徐阁老需要将北境的事情都积压在一块儿，然后挑个时间，一并呈上。到时候，我们提起北征一事，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好，这个你放心，老夫会将这件事做好的。”徐延斋点头:“老夫也会传话给其他人，附和你的提议，让陆家军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