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说的报应是什么，徐延斋并不在意，在他看来，李太傅现在也只能逞口舌之利了。至于其他的，李太傅什么都做不了。

等着李太傅离开之后，徐延斋和凌霄就将目光投向了陆观南。陆观南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对，陆观南瞧着就很颓然，哪儿还有刚才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毫不畏惧的半分样子？

徐延斋看了一眼陆观南，得意洋洋的转身离去。凌霄眉头微蹙，说实在的，陆观南现在这个样子，他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只是，凌霄没有去说些什么，转身跟着徐延斋走了。

陆观南站在原地良久，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不远处的龙椅。这代表了全天下至高无上权利的位置，却让她从内心深处觉得恐慌寒凉……

陆观南满身疲倦的回到陆府的时候，发现苏煜也在。还不等陆观南开口，等了许久的苏煜就率先开口了:“今天早朝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我进宫去见皇上，求他收回旨意！”

“不行。”陆观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要是插手北征一事，会引起非议的。”

苏煜现在虽然打赢了东海的战事，平定了东海的混乱局面。可越是这样，苏煜越是不能插手北征一事。要不然的话，旁人会觉得苏煜是仗着自己功臣的身份，意图染指其他兵权！

“都到这个时候了，哪儿还能顾得上这些？”苏煜脾气急，他可没有陆观南这么好的脾气性子。他听说早朝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进宫去了。好在最后关头上，他想着陆观南可能会生气，这才没有冲进宫里。

“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能插手北征一事！”陆观南沉下脸来，神色很是严肃。

瞧着陆观南这个模样，苏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末了，苏煜撇过头去，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心:“都是徐延斋和凌霄这两个混蛋！他们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要说他们两个了！”提起徐延斋和凌霄，陆观南都觉得身心俱疲:“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两个固然是幕后推手，可是我也有错。我现在唯一担心的……”

“少爷。”陆伯匆匆从外头进来，打断了陆观南的话。

“怎么了？”陆观南问了一句。

陆伯看了一眼苏煜，又扭头看向陆观南，低声回答:“少爷，靖王府来人了，说是请少爷过去一趟。”

“靖王府这个时候让你过去，肯定是为了今天早朝的事情。”苏煜说到:“清歌，我陪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陆观南摇了摇头，拒绝了苏煜的提议:“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是我解决不了的，我再来找你。”

“行，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都听你的！清歌，如果有什么麻烦，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陆观南和苏煜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陆府，去往靖王府。

都是王爷，靖王府和成王府却是天差地别。

成王府气派奢华，就连普通一条长廊都是雕梁画栋的、精美绝伦；相比之下，靖王府就显得有些朴素了；若不是门口挂着的牌匾写了靖王府三个大字，这宅子可能还比不上京城富商的府邸。

小厮带着陆观南来到了花园，远远的，陆观南就瞧见了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烹茶的靖王。小厮停下脚步，示意陆观南一人过去，陆观南微微点头，向着凉亭走了过去。

“下官陆观南，拜见靖王殿下。”

“陆大人多礼了，起来吧。”温润的声音犹如三月春风，让人听着就感觉到心头一阵温暖和煦。

陆观南抬起头来，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五六，因身子孱弱的缘故，肤色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可就算是这样，这一身的贵气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皇室子弟相貌出众，眼前男子的相貌亦是如此，不过比起成王的飞扬跋扈、傅庭轩的英俊明朗，眼前男子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男子坐在石桌旁边，嘴角带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此人便是元晋的靖王殿下！

“陆大人，过来坐，尝尝本王泡的茶合不合你的口味。”靖王温声招呼，让陆观南落座。

陆观南道谢之后，依言在一旁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靖王泡的茶水之后，陆观南微微颔首:“好茶。”

“这是雪顶含翠，极其难得，皇上知道本王爱茶，就全赏给本王了。陆大人若是喜欢，就把剩下的都带回去吧。”

“下官多谢王爷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下官不敢收受王爷如此厚礼。”

靖王轻笑了一声，说到:“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本王都已经听说了。今儿叫陆大人过来，其实是想替岳父大人给陆大人赔礼道歉的。这赔礼道歉的事情，原本应该要犯了错的人亲自登门才是。只是本王最近感染了风寒，身子未愈不能出门，所以只能请陆大人过来，还望陆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靖王殿下言重了！”陆大人回答:“李太傅的事情，下官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真的要说赔礼道歉，那也应该是下官向靖王殿下赔礼道歉才是。北征一事，是下官无能。不过靖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去求皇上的。”

“求皇上什么呢？求皇上改变心意吗？”靖王反问了一句:“皇上向来是最宠信陆大人的，平日里陆大人就是咳嗽一声，皇上都会紧张非常。可是这一次，为了北征一事，陆大人一连三日跪在御书房外，皇上都不肯见陆大人一面。可见，在北征一事之上，皇上的决心有多大。现在，圣旨已下，陆大人就算在御书房门口再跪上三天三夜，皇上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陆观南抿着唇没有回答，之前北征一事，傅庭轩虽然一心想要调派陆家军前往。可最后，傅庭轩到底是没有下旨，事情尚有转圜余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傅庭轩已经下了旨意，总不能让傅庭轩朝令夕改吧？这样的话，以后还会有谁把圣旨放在眼里？所以，这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

想到这，陆观南微微低下了头，莫名的有些心虚，不敢去看靖王:“靖王殿下，下官无能。”

“本王并没有责怪陆大人的意思，其实自从皇兄出事以来……”靖王说着，突然噤了声。

陆观南循声抬起头，看着靖王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便知道靖王想说的人是成王。只是成王因为谋逆被贬为庶人，靖王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成王。

“成王谋逆，犯了大不赦之罪，被贬为庶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不管如何，成王都是先帝的骨血。”陆观南的意思很简单，靖王可以在她面前，继续称呼成王为皇兄。

靖王很是感谢陆观南的善解人意，给了陆观南一个赞赏的眼神之后，继续刚才没能说完的话:“其实自从皇兄出事以来，本王就知道，本王的时间不多了。实不相瞒，本王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本王的结局到来。让本王去北征大军做监军，其实是个不错的出路。这样一来，本王就算死在了北征路上，可至少本王的妻儿不会被本王连累。能用本王的死，换取本王妻儿的平安，本王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