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怎么还不醒？”
“她累了，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该死，早知道我就应该和她一块儿进宫去的。”
“好了，你也别在这里念叨个没完了，让她安心睡一会儿吧。”
陆观南是被争吵声给吵醒的，她能听出这声音分别属于苏煜和吴太医，也能听出来这两人已经是控制了情绪，压低了声音的。
守在床边的陆伯见着陆观南醒了，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陆观南给扶了起来:“少爷醒了。”
“清歌。”听到陆伯的声音，苏煜和吴太医都连忙来到了床前。
吴太医为陆观南把了一会儿脉，随后将手收回，脸色有些凝重:“你现在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陆观南靠坐在床上，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吴太医眉头紧皱:“这精血是人最重要的，可你自己想想，这两年里头你吐了多少次血？你现在的身体再也经受不起一点风波了，再吐一次血，我也用不着医治你了，直接给你收尸就好了。”
“哎呦，这可怎么办啊？”陆伯一听就急了:“吴太医，您可要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少爷啊。”
“清歌，等你身体好些了，我立刻带你出京！管他劳什子北征，都和我们无关。”苏煜开口说道。
陆观南沉默了一会儿，让苏煜和吴太医都先出去。苏煜还以为陆观南是不愿意离开，忍不住又念叨起来，吴太医站起身来，拉着苏煜出了房间。等着苏煜和吴太医都走了，陆观南这才开口问道:“陆伯，我昏迷的这两天，有什么人来过吗？”
陆伯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如实回答:“有，文大人和李大人都来看过少爷。只是那时候吴太医正在全力医治，两位大人不便打扰，略坐了坐就走了。宫里也来人了，还送了好多的补药过来。只是苏少爷直接把人给赶了出去，连东西都一并扔了出去。好在，宫里头也并没有因此怪罪下来。”
陆观南轻声开口:“我在宫门前吐血昏迷，只怕现在所有人都在掰着指头数我还有几天的活头。”
“少爷，您可千万别胡说，您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人固有一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陆观南掀开被子下了床:“陆伯，你去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去天牢！”
“少爷，您现在可不能出去，您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还有最后一桩心事，了了这桩心事，我就真的可以轻松了。”
陆伯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再阻止陆观南，转身离开去为陆观南准备马车。
知道陆观南要去天牢，苏煜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陆观南坚持，苏煜也不好违逆，怕再气着陆观南了，最后苏煜亲自驾车，送着陆观南去了天牢。很快，马车停在了天牢门口。看着眼前的天牢，陆观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她来天牢的时候，还是来送齐进的。没想到这一次再来，是为了送李太傅的。上次齐进对她破口大骂，不知道这一次李太傅又会如何说她？
苏煜扶着陆观南下了马车，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我陪你一块儿去见李太傅吧？”
“不要，有些话，我想单独和李太傅说。”
“行。”
苏煜和陆观南一块儿进了天牢，然后又吩咐衙差都退下，好让陆观南能够和李太傅单独说话。
陆观南站在牢门外头，看着李太傅在牢房内站的笔直，正透过牢房那小小的窗户望着外头。听到动静，李太傅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是，我来了。”陆观南应着，走进了牢房。牢房内阴暗潮湿，让人很是不舒服，空气中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可是陆观南都一一忍下了。
“你来得比我想的要晚一些。”
听到李太傅的话，陆观南沉默着没有回答。没有等到陆观南的回答，李太傅转过身来，再看到陆观南苍白的脸色之后，他明白了陆观南为什么会晚来的原因:“你这是又病了？”
“是。”
“哎，你这年纪轻轻的身子就如此不好，想当初你爹年轻的时候，大冬天里打赤膊，连个喷嚏都不带打的。”
“我从小体弱，父亲为此也伤透了脑筋。”
李太傅笑了笑，在牢房内的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招了招手，让陆观南也坐下，陆观南顺从的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陆观南，李太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心重，这次病了，应该是为了我的缘故吧？”
陆观南微微低着头，低声回答:“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太傅反问了一句。
“我救不了您。”
“哈哈哈。”李太傅大笑了几声，挥了挥手:“从我被皇上打进天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想过我还能活着走出去了。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上一次，我不应该那么说你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那时候，我也是被气糊涂了，才会如此的口无遮拦。”
陆观南摇了摇头，很是难受:“您说的对，是我没能规劝皇上，我这个首辅当得并不称职。”
“不，你做的很好！”李太傅很是肯定:“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
陆观南抬起头来看向李太傅，问了一句:“李太傅，您，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如果有的话，您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去为您完成。”
“我这一生，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没什么遗憾。要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只有婉儿和她的孩子了。不过，婉儿和孩子们现在已经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生活了，我这心里头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李太傅看着陆观南，很是感激:“说起来，我还要好好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只怕婉儿和孩子们的下场会和小瑜一样。”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早知如此，当初我也应该送走小瑜的，可没有想到，因为我的一念之差，竟然让小瑜客死他乡！”
“这不能怪你，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李太傅正了正神色:“我知道你会来看我，所以，有件事我也要告诉你。”
陆观南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别人有什么事告诉她，上一次靖王告诉她的事情，是李瑜的死讯，这一次她不知道李太傅还会告诉自己什么。不过，她仔细想想，发现也没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了。
“您请说。”
“这件事说起来，和你父亲也有关系！”
“我父亲？”陆观南有些惊讶:“我父亲怎么了？”
李太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询问:“你父亲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陆观南点了点头，回答:“我知道！当年父亲带着陆家军前往北征，并且顺利的穿过了百里瘴气毒林。只是陆家军因为瘴气无法动弹，不能作战。不过，父亲还是想法子震慑了北戎。后来，父亲旧疾复发，在北境去世。”
“果然如此！”听到陆观南的话，李太傅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
“什么意思？”陆观南没明白李太傅的话。
李太傅抬起头看向陆观南，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有几分不忍:“你父亲的死因，并不是因为旧疾复发，而是因为瘴气！不过，准确的来说，他的死也并不是因为瘴气，而是因为先帝的猜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