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层层下沉，心脏也随着发沉。

谢桑被拒绝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摆，似乎放在哪里都不对。

周存声是需要哄的。

并且是一哄就好的脾性。

却要看谢桑的耐心是否足够，她还没想好怎么说，电梯门便打开，周存声率先出去，他脚力很快，她跟得吃力。

上了车。

车身打着了火，谢桑小跑过去坐上副驾驶。

她小口喘着气，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她只是跟周庭书说了几句话，他怎么就能气成这样。

车子驶出停车场。

引擎声给谢桑做陪衬，“你刚才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脸色还阴沉的不行，她看了都犯怵。

周存声刀子嘴豆腐心，在生气时说出的话都是针尖，扎得人直流血，“你舍不得跟他们家的人划清界限是不是？”

“什么叫他们家的人？”

他们家是谁家？

这倒是谢桑听不懂的话了。

“一面帮申嘉歆求情，一面又跟周庭书有说有笑，够来劲儿的。”

“见了面打招呼不应该吗？”

无缘无故被凶，谢桑的委屈劲儿上来，“难不成跟你在一起就得搞得我众叛亲离？”

“是！”

周存声重了重声，侧眸看她的瞳孔里也都是狠厉，“就要众叛亲离，你跟我还是跟他们？”

谢桑被他逼得进退两难。

“你别这么不可理喻行不行？”

“是我不可理喻吗？”

他们还是像从前一样。

该吵架的时候必然要吵，逃是逃不掉的。

却没有因为吵架而疏远，反而更亲近，更容易倾吐心事。

周存声也有压抑了很久的怨气，他不舍得凶她，不舍得让她伤心，便忍住不发，缺口一旦撕裂，就好爆发得多，“你到我那儿住，替我忙里忙外，你敢说不是为了帮申嘉歆求情？”

“我那不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吗？”谢桑深深地抽动鼻息，憋着眼泪，大脑缺氧下音色里有了哭腔，“我又没有害你。”

在争吵中周存声没办法理智地开车。

他尽量加快车速，把车开回家。

车停稳。

要下车时才发觉谢桑侧着脸，眼角下有道泪痕。

那不过是一条泪痕。

却在周存声心里划开一道裂口，他靠过去，总算冷静下来，态度也好了些，“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替他们说话，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手指拭去了那道泪痕。

谢桑脸颊很凉，手上也冰凉，隐隐还在抽泣着。

周存声将她揽进怀里，到底还是服了软，“我答应你，听她道歉，跟她谈，行吗？”

退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

再继续下去，就是得寸进尺。

谢桑知道分寸，懂得收敛，尤其是在对待周存声的时候，她很有一套，从小跟他在一起，让他心软该用什么手段，让他死心该说什么话，她都一清二楚。

跟着他上楼，等坐下了才缓过一口气。

周存声倒了热水过来递到她手里，在她面前弯腰看她，“我刚才有那么凶吗？”

“有。”谢桑小口喝水咽下，自然地将水杯还给他。

住在这儿的这段时间。

说是周存声照顾她更贴切，除了煮药和偶尔心血来潮的晚餐，其余时间都是他约好餐厅，再特地回来接上谢桑，多一步的路都不让她走。

家里定期有阿姨来打扫收拾，谢桑是那只被娇养的金丝雀，可不是需要洗手做羹汤的家庭主妇。

周存声有多珍惜她，他们都看在眼里。

就连她无理的要求，周存声也只能答应，还要哄着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