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阕

《双龙阕》

第224章 葡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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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偷下山去了,想必又是五虒的主意吧!”

皆空只是瞥了一眼呆瓜头,便立刻将视线转回到经卷上,好像他的脖子里安了个弹簧。

随着目光的上下移动他的嘴唇也在微微翕动,这是在继续默念经文。

于是呆瓜头颇感兴趣地打量着那卷经文,可惜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虚无飘渺。看不懂经文,加之皆空又不和他说话,这呆瓜一时百感寂聊。

不过这家伙将那双蚕豆眼向上一翻,很快想到了吸引皆空的话题,“五虒杀、杀杀,杀了,一一个番番僧……”

皆果然空把目光从经卷移向了呆瓜头,“什么,番僧!?难道是那天化缘,我在馆驿中遇见过的番僧!”

呆瓜头的表情似乎有些愉悦。好像在为成功转移皆空的视线,并引起他的注意而得意,于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没错!”

皆空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取下项上的佛珠,在手上拨弄着,“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后,皆空便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呆瓜头。他在想五虒毕竟是闯了大祸了,但以了无长老和志远住持的能力,这事应该可以处理得好。想到这,皆空重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经卷上。

本想能和他多说话的呆瓜头却觉得等了许久。洞内很静,静得让人实在憋得难受。

于是,这呆瓜终于想起来这里是要面壁思过,便学着皆空闭目合十喃喃自语地念起来,“身身是、是、是葡萄树,心、心如照镜子,天、天要、要擦拭,莫、莫要落、落尘土……”

这实在让皆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得不问道:“葡萄树?什么葡萄树?你在念什么?”

“这、这是志远住、住持,让、让我念的。”呆瓜头不知皆空的眼神为何如此迷惑,只说:“志、志远住持让我背这、这段话,能背才、才可、可以,不、不再、再面、面壁了。他、他们还让,你、你监督我。”

原来呆瓜头实在记不了那么多话,况且了无和志远才说了一遍,当时了无长老正在气头,他又不敢多问。所以只得按照自己的理解“抢记”下这些。

“哦!我大概明白了。你再说一遍,是什么葡萄来着。”

“身、身是、是葡萄树,心、心如照镜子,天天要、要擦拭,莫、莫要落、落尘土……”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吧!”

“嗯!还、还有了、了无长、长老的一、一句……感觉好、好像是、是一样、样的……”

“哪里一样,想必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你说是,那、那就是。我听你、你的。”呆瓜头乐了,因为他知道皆空一定会帮他的。

谁知皆空却摇摇头,咂着嘴显出一脸为难之态,“哪里是我说是就是,这可是神秀与六祖二位祖师的偈子,要说清楚这两段偈语对你而言太难了,”他仰头看着凹凸不平的洞顶,不由感叹道:“天啊,了无长老和志远住持这是想让你面壁多久呀!”

虽然呆瓜头神情自若得似乎没觉得怎么难,但皆空深知对呆瓜头谈论佛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这两段偈子虽然看似平实且朗朗上口,但其中所蕴藏的佛理却不简单,要让呆瓜头参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只能让他先背下来,然后想办法能顺畅地从他那张塞满大舌头的嘴里说出来,便已足矣。

纵是如此又谈何容易呀!

好在呆瓜头只是结巴,记性还是有的。皆空的方法还是让他融合动作,将声音拖长,将平仄顿挫适当夸大。他深知呆瓜头说话的气息太碎,所以先要教会他打坐静息。待他明了平心静气的道理之后方才教他背诵偈子。

“身……是……菩……提……树,”皆空耐心地为呆瓜头示范,“你先深吸一口气,不要泄,慢慢均匀地呼出。”

呆瓜头深吸一口憋得眼珠子乱转,皆空忙手掌往下压,示意他沉住气,然后手掌又随着平仄节奏上下移动,“身……是……菩……提……树,”

按照皆空的指导,呆瓜头随着他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将偈子缓缓念出。

居然没有结巴!

引诵多次,皆空便让他独自念出。经过反反复复的练习,呆瓜头终于掌握了个中技巧。只见他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由慢渐快,没多久不但不结巴,竟然还念出了些许韵味。这呆瓜颀喜若狂,又不停的重复练习。只要他说出偈子之前记得要领,就能平顺地念出“身是菩提树”这句。

不过还是足足花费了一天的时间,二人早已是口干舌燥。于是草草嚼了些干粮,喝了几口水,准备休息一下。

……

“是谁,胆敢擅闯归一洞!”

忽然洞外传来喊声,这声音就像凭空一声惊雷,显然是内力深厚之人发出的。

皆空与呆瓜头忙爬到洞口将头伸了出去。声音是头顶方向传出,所以他们必须很费力地扭着脖子向上看。

只见昏黄的暮色下,几个黑色身影在崖壁的铁梯上追逐腾跃。就像是舞动翅膀的蝙蝠,在洞顶寻找可以倒挂着歇息的地方一般。他们所处的位置极高,是第三级洞窟处,一不小心就会有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所谓艺高人胆大,足见这几个人轻功了得。

“有人竟敢私闯本寺禁地,还惊动了四大护法。”皆空已听出些端倪。

他说的四大护法乃是太圣寺的高手,专门守护归一洞和塔林禁地。因为其他洞窟的经书有僧人专职管理,所以四大护法平时是不会现身的。

“四、四大护法,私、私闯禁地?!”呆瓜头说话时就是按皆空所教的方法,显然没有从前那么结巴了。他才来太圣寺,对于禁地和护法这些自然不知,只是被那几个人的身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不住地赞叹,“高、高手呀!……”

本就拧着脖子,还得跟着那几个人的辗转腾挪来回转动,脖子很容易就酸了。二人索性仰卧在石榻上将肩背靠着石阑,这样往上看就轻松多了。

“只有参悟了全部九十九个洞窟中的经书,才能进入归一洞,阅读洞中集大成之归一卷。如果前者不能全悟,即便得到归一卷也将徒劳无用。”皆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崖壁上的追逐恰似一场精彩的影戏。而他此时却如同一个悠闲的看客。

呆瓜头则相反,他似乎看不下去了,呼地坐起,握紧拳头,怒目圆睁豪气冲天,“走,我、我们去抓人去。”

“你有那么好的轻功吗?”

皆空懒懒的话语却让呆瓜头豪气尽泄。呆瓜头岂止没有那么好的轻功,他是根本不会轻功呀,这家伙只有一身的蛮力!

“你放心,很少有人打得过四大护法的,何况在这藏经崖上。”皆空很快没了兴趣。洞内已近漆黑,他从怀中掏出火折,熟练地吹燃,并将石壁上的烛灯点亮,然后继续心无旁鹜地研读经卷。

天黑后,藏经崖上显然已不便再打斗,擅闯禁地的人果然不敌四大护法,悄然匿迹于黑夜之中。

此时,藏经崖上的一窟窟藏经洞也陆陆续续地点亮了烛灯,远远看去就像一盏盏飘浮在黑色幕天上的孔明灯。

显然和皆空一样,刚才的突发事件丝毫也不能影响崖上的僧人们继续研读经书。或者说丝毫也不及他们对经书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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