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泰明到来前不久，小李子也站在中原路小学的门口，由于他一身警服，门卫的口气客气了很多，“警官，有什么事儿吗？”

“公干，我要见鲁树老师。”小李子端着架子说。

“能问下什么事儿吗，警官？”

“鲁树老师这几天有些麻烦，局里派我来保护他，”小李子摘下了帽子，“这几天有陌生人找鲁树，通知我一声，记一下我的电话。”

门卫记下了小李子的电话，“警官，你先等等，我需要向校长汇报一下。”

校长是一个不到五十岁、看上去很喜欢健身的男子，他用力地和小李子握了握手，“刘所长还好吗？”

“很好，所长让我代他向校长问好。”小李子客气地说，小学校长往往是很有影响力的人，所长在他来之前就叮嘱他要客气点。

“刘所长太客气了，”张校长笑得很儒雅，“刚才听门卫老孙说，鲁树老师最近有些麻烦？”

“其实是她的父亲有些麻烦，不过可能会波及到鲁树，所以局长派我来保护她一段时间，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校园里能有个警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下次升旗的时候，还要麻烦李警官给学生们做个安全教育。”

“没问题，我……”小李子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门卫老孙。我接一下。”

“请便，”张校长看着小李子接电话，小李子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好，我马上去。”

“有问题吗？”

“有个看上去很凶狠的大个子来找鲁树老师，他自称学生家长，我去看一下。”

“快去吧，”张校长关心地说，“鲁树老师应该正在上课。”

小李子飞快地朝教学楼跑去，远远地看见一个壮硕的家伙正在上二楼，他走路有些奇怪，似乎有些瘸，但是这丝毫没有减轻他的威胁感，小李子摸了摸腰间的家伙，心里安定了些，他又加快了速度，开始蹦跳着上楼，“站住，那个大个子，说的就是你。”

泰明边走边思考怎么把鲁树叫出来，她可是见过他的，而且是在一种很不愉快的情况下见的，泰明相信她不会乖乖跟他走，拖着她走过整个校园似乎又不妥当，正在发愁，后面有人粗鲁地喊着，感觉是在喊他，泰明思考问题很困难，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他愤怒地扭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正呼歇呼歇地追了过来，泰明愣了一下，那警察又喊了一声站住，拔出了枪，泰明暗骂一声，穿过三楼的走廊，从另一个楼梯跑下去，小李子追到了三年二班的门口，朝教室看去，那些小学生都吃惊地朝外面看着，坐在窗户边的全趴在了窗户上，和他看了一个对眼，站在讲台上朝外看的，正是鲁树。

她比自己记忆中还漂亮，小李子呆了一下，他趴到栏杆上朝下看，那个壮汉已经下了教学楼，一瘸一瘸地飞快朝校外跑去，小李子决定不去追了。

“警官，有什么事儿吗？”鲁树走了出来，有些不安地问小李子。

“是我啊，李明，你不认识我了？”李明把枪插回皮套，有些不自在地看着鲁树，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上面有些绿色的装饰，裙子质地很好，穿在鲁树身上，显得她大方得体，青春靓丽。

“李明？是小明哥？”鲁树想起来了，她上中学的时候，李明警校毕业，刚开始工作，鲁树见过他几次，他在鲁旦面前恭恭敬敬的，像一个士兵面对着将军，但是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热情了很多，还给她说了不少警校里的趣事。

“你还记得我啊，”小李子高兴地说，他一下子觉得两个人关系近了起来，他很高兴自己接受了鲁旦的要求——虽然不接受也不行——“我都不敢认你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越变越难看，”鲁树笑了起来，见到小李子，她也很高兴，“你怎么跑过来了？”

“你看到刚才那个人了吗？他是来找你的。”

“没看清，他很快就从门口跑过去了，不过看起来有点像前些天绑架我的那个人。”

“真的？”小李子吓了一跳，“老鲁给我说的是有个女杀手抓住你了，然后他救了你，刚才那是个男的。”

“我知道，女杀手之前，我还被一个男的绑架过，应该就是那个人了，我现在越想越像。”

“怪不得老鲁这么紧张，非得让所长派人保护你，你的生活过得还真危险。”

“刘所长派你来的？”

“其实我是自愿来的，”小李子面不改色地说，“老鲁一说你有危险，我就自告奋勇地过来了。”

“没白叫你一声小明哥，”鲁树笑得很好看，“好了，我上课去了。”

“好，下课了咱们再聊。”小李子看呆了。

“你不走？”

“不走，我在这儿陪你几天，防止再有别的坏蛋来捣乱。”

“那真好，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鲁树又对着他笑笑，进教室去了。

小李子痴痴地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鲁树在三尺讲台上娉娉婷婷地走动着，用悦耳的声音对小孩子们说着话，至于说得什么，他没有听进去，好像这一切都变成了一种氛围，所有的东西都清晰得模糊起来，又模糊得清晰起来，正适于沉醉。

鲁旦停在中原路小学门口，最近，他的生活又规律了起来，一大群人正在等着儿女放学，和他们一样，鲁旦也等着女儿放学。

来了。

鲁树和小李子说说笑笑的从校园内走了出来，鲁树象征性地对鲁旦挥了挥手，继续和小李子说话，小李子则连招呼都没和鲁旦打。

这是什么鬼情况？鲁旦看着小李子殷勤地陪着鲁树去送路队，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在小李子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

“好了，你下班了，滚蛋吧。”鲁旦尽量客气地对返回来的小李子说。

“呃，鲁前辈，鲁树和我要一起去吃饭，你要不要去？”小李子有些忐忑地问。

鲁旦看了鲁树一眼，她双手放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这算是女大不中留吗？“去哪里吃？”

“还是上次那个地方。”鲁树说。

太咸。“很好，那里我还没吃够，同去，”鲁旦看了小李子一眼，“你请客。”

“那当然，”小李子一口答应了，“都是一家……”

鲁旦瞪了他一眼。

“一个是老朋友，一个是老前辈，我理应请客。”

“这个衣服穿你身上很好看。”看到鲁树已经穿上了他给买的衣服，鲁旦心里很受用。

“我是衣服架子嘛，”鲁树笑着说，“谢谢你，衣服确实很好看。”

“看不出来，鲁前辈眼光很好啊，”小李子真的有些惊奇，“连女人衣服都会买，这可是一大难题。”

“很容易，贵了就好看，”鲁旦想起那件衣服就肉疼，不过起码他不心疼，“上午有什么情况吗？”

“哦，有个大个子，被我赶跑了。”

“是那个泰明吗？”鲁旦皱起了眉。

鲁树点点头。

“那个家伙真是不长记性，一个方法用两次，轻易就被我破解了。”

“被我破解了。”小李子就靠着这次英雄救美接近鲁树呢。

“你还不是被我安排的，所以也是我的功劳。”

“知道了，功劳全是领导的。”小李子怪腔怪调地说。

“怎么，不服？出了事儿也全是领导的，你怎么不说。”

“你怎么了，说话夹枪带棒的，”鲁树说，“你现在不是领导了。”

“我不是他的领导，是他领导的领导。”

“这个更要命，”小林子心服口服地说，“也不知道鲁前辈用了什么招，说什么刘所长听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吗？”鲁旦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替他挨过子弹。”

“是吗，我没听说过这事儿。”

“我都没听过。”鲁树一愣，在她印象中，鲁旦每次回家都是报平安，还总说他的工作平静得都有些枯燥了。

“哪儿能和你们小朋友说啊，吓着你们怎么办。”鲁旦不以为然地说，他的工作是警察中最危险的了，和那些一辈子没开过枪的警察相比，他简直像个前线上的士兵，这带给了他满身的伤痕，年龄一大，这些伤都开始要账了，他之所以喝那么多，一半是为了压抑那种疼痛，在习惯了宿醉的难受后，这种方法还是不错的，起码目前还不错。

窗外传来刺耳的改装车轰鸣声，鲁旦皱起了眉，看着那几个穿着机车服的小青年停在了餐厅外，他们用那种流里流气的姿态晃了进来，伙计迎了上去，被打头那个一下推到了一旁，那人左右看了看，目光停到了他们这一桌。

“哟，这里有个条子啊，”五个人走了过来，打头那个瞥斜着眼，“老子最烦条子了。”

“你找死！”小李子沉下了脸，耗子调戏猫，这样的事儿他还真是很少遇到，“我现在还没什么理由抓你，识相地就快滚！”

鲁旦朝椅背上一靠，看着他们，也不说话，鲁树慢悠悠地吃着盘里的花生，也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