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

《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

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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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行的修为是他爹所传授的。说起他爹,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他爹不知道是哪里人,也不清楚姓字,因为家里有五亩地,村里人喊他一声“五亩先生”。他爹是最典型的庄稼汉,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座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因为收成不好而忧愁烦躁,也会因为下雨天能躲在家偷懒而乐呵,闲着没事就爱侃天侃地吹嘘自己,刨去这些,他看上去与普通的庄稼汉没有任何的区别。小时候的白歌行每天带着狗坐在山坡上背书,他爹与邻居们就在田间地头忙活,要是他背书偷了懒,没一会儿就能听见他爹梗着脖子破口大骂。那时候的白歌行背书只背第一段和最后一段,谈恋爱只挑村里最漂亮的小姑娘谈,每日捉田蛙打兔子那叫一个无忧无虑。

有一日,白歌行打完兔子回家,他在自家院子看见了一个陌生外乡人,对方佝偻着身子低着头,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脸,穿得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他下意识捏住了鼻子。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白歌行猛地一把拽住了冲过去狂吠不止的大黄狗,刚要问“你是谁啊”,忽然他爹冲出家门吼了声,“外面玩去!”

白歌行什么也没来得及问就被轰出了家门,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去,自己的亲爹一反常态地冷着脸同那乞丐说了两三句话,两人进了屋。他隐隐约约听那人说了一句什么“我有事相求。”

等白歌行再次回到家时,外乡人已经不见踪影,自家亲爹与几个邻居坐在堂前正聊着些什么,奇怪的是大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丝毫没有往日干完农活后聊天吹牛上头的那股豪敞劲儿,等到众人都不说话了,他听见他爹说了一句,“过去的恩怨已经过去。要真的如他所说,那我们该做的还是去做。”头一回听见亲爹用这种文绉绉的语气说话,白歌行吓死了。

有人问道:“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你们没认出来他是谁吗?”男人叹了口气,“天衡宗的掌门人,竟是落到了这地步。”

白歌行躲在门口,扭头偷偷看了眼他父亲,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正好对上了他父亲望过来的视线。白歌行从来没见过父亲有这样深邃平静、洞察一切的眼神,那一瞬间仿佛这个平庸穷苦的庄稼汉身体中有另一个灵魂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白歌行愣住。

当晚,庄稼汉同自己的儿子说了些久远的故事,小孩坐在门槛上一言不发地听着,大黄犬微微张着嘴,月亮高高挂地天上,一人一狗同样的呆滞表情。

“你瞎编的吧?你是邪宗宗主?村里那些王大爷胡大妈是邪宗护法?我们村就是邪宗总坛,你们还要去打倒……”小孩仿佛连说出这几个字都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打倒四大宗门?”

“不是我们要,是你要。”

“我?”

“对。”

“……我去单挑四大宗门?”

“对。”

“爹你是不是发现了我不是你亲生的,随便编了个借口想把我赶出家门?”

“……你是我亲生的。”

“你编故事也要认真点,你这个故事三岁小孩都不会信!邪宗那都是很厉害的,我们家这情况,邪宗能是这样的?”

男人将儿子带到了自家院子的水井边,将水桶拎了上来,将灯摆在一旁,对着他道:“往里面看。”

小孩一双眼怀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踌躇了很久,心道:“水井有什么好看的?”最终,他往前走了两步,往下瞥了一眼,然后他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什么也没有啊。”

“再看看。”

小孩只好重新回过头去,水井里黑漆漆的,“还是什么也没有。”

“看仔细些。”

小孩趴在了井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井底下。

“看久一点。”

小孩一边看一边道:“什么也没有啊!”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失足掉到了井里去,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上来的?”

小孩埋着头盯着那漆黑一片宛如死水的井水,他盯了很久,周围的景物全都模糊起来,仿佛世上就剩下了这口井与他自己,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点点地睁大了眼睛,视线也开阔起来。

黑暗的井水深处,一个蛇形的怪异东西正悄无声息地盘着,它好像也察觉到到了井口的窥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它昂起头,望向那低头望井里看的小孩,它慢慢地往上游了过来,小孩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鹿角鲸齿,双瞳如电。

“啊!”小孩惨叫一声往后退,却被一只手稳稳地按住肩膀,他回头看去,自己的父亲正无声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有种宿命的意味。

世代守护朝天宗后人、名叫“龙章”的黑色瘦蛟并没有冲出水井,月光下,那口井旁边的水桶往外滚了半圈,一切似乎与平时毫无两样。漆黑的水面上,一点几乎不可察觉的晶色翻了翻。

东海之滨,巨大的蛟龙猛地从海底冲了上来,发出咆哮般的声响,雪色巨浪从远处推移过来,朝天宗弟子们站在海岸边,衣袂纹丝不动。风一吹,五百年来惊鸿掠影,猛的惊心动魄起来。

白歌行正集中精力盯着对面的人,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心中道:“你可千万下手轻点,我是你祖宗,不对,你可是我祖宗!我要是出点什么事,那朝天宗就绝后了。爹你在天之灵一定保佑我啊。”

对方抬起手,掌中逐渐汇聚灵力,海面上的船开始自行飘荡相撞,那朝天宗修士冷冷地望着白歌行,他今日打定主意要给白歌行一点教训,双袖鼓了起来,明明没有剑却有剑啸声传来,雾气中逐渐显现出冷月的轮廓,天地间的光在那一刻照映着男人的脸庞,也就是穿越回五百年前才能得以一窥这失传已久的朝天宗术法,钟清忽然极轻地皱了下眉,白歌行的脸色开始变了。

“这、这阵仗有点吓人啊。”白歌行禁不住自言自语道,其实已经吓得不行了。

修士手中灵力冲向了白歌行,白歌行惊得下意识抬手去挡,情急之下所有的修为术法只要能够想起来的都往上砸,同时他背后的钟清翻手将灵力放了出去,两股强大灵力相撞,在场朝天宗弟子负着的剑一齐出声,清厉的声响冲天而起。

嗡——不绝于耳。

有些离得近的朝天宗弟子抬手一把捂住了耳朵。

催动灵力的时候,钟清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心脏处似乎抽了下,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心悸的感觉又消失了。他忽略了这奇怪的感觉,看向那台上站着不动的白歌行,传音过去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啊?少主?”

黄金面具下,白歌行扭曲着脸,他缓缓地、小心地睁开一只眼,当他发现对方的灵力被自己牢牢挡住时,他的表情由惊惧逐渐变成了错愕,眼前的金色光幕仿佛一把倒撑开的伞,无数束流星似的灵力冲过来,又全被挡在了扇形的伞面外,往两边流泻,白歌行脸上的表情最终变成了惊喜。他试着催动掌中灵力,当他注意到那修士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后,他控制不住地咧开了嘴,脸上的笑容直接放大,一扫之前心惊胆战的样子。

“哈哈!打不过我?”少年立刻翻脸,“不过如此嘛!接招吧!”

钟清在他背后听着这一句,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下。修士的修为哪怕再高,也不可能与龙珠的力量抗衡,许多年后天衡宗大弟子横空出世且当世无敌的原因就在于此,人不与天斗,外挂就是爹,并且一日为爹终身为爹。钟清望着那衣发齐飞的朝天宗修士,缓缓攥紧了手,随着他的动作,那修士的眼中出现了一丝震诧,他极力抵挡,直到再也挡不住那几乎碾压而来的灵气猝然抬头,他砰一声飞了出去,摔出了数十丈远,直接摔下了台阶。

钟清收回了手,看向完全沉迷其中的白歌行。

白歌行在整个对抗期间几乎没怎么察觉到钟清的灵力,这感觉就如同是他亲手打败了那修士一样,他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一部分灵力还留在指掌间,无声无息地缠绕着,有清晰的灼烫感传来,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道门的故事里总是有许多疯狂执迷于追求力量的修士,甚至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究其原因一句话,无敌的感觉太爽了啊!

人这一生能有一个瞬间享受到这种滋味,简直比向天再借五百年还要过瘾,他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道:“你输了!还有谁?”

少年乐疯了,海风吹起衣领头发,那笑容简直狂到了极点。他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打败的,反正这一刻他爽翻了,现在他就是天下第一,不服来战!祖宗情分?现在还谈个屁的祖宗情分!老子无敌!受死吧!他身后的钟清不由得嘴角抽了几下,这什么人啊?

那摔下去的修士一把推开上前扶他的朝天宗弟子,他抬起头盯着正抬手扶着面具的白歌行,难掩眼中震惊,心道:“怎么可能?”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修为?

白歌行正在狂笑,见那修士盯着自己瞧,冲他喊道:“你还要来吗?!不服啊?行,我再给你次机会啊!来啊!”

那修士阴沉着脸没再说话,白歌行转头朝着其他人道:“不是说有人下了战帖的吗?都谁下了?出来啊!本少主今天给你们次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

白歌行说完后,台下四寂无声。

一人从台阶右边走上前来,正是那六人中唯一一个戴着白珠串的中年修士,看上去是那六人中修为最高的。白歌行抱着手扭头看去。

中年修士抬手摘了下面具,露出了一张精瘦的脸,对方道:“请少主赐教。”

白歌行:“你真的要同我打吗?”

中年修士似乎没料到白歌行会这么问他,但仍是客气地回道:“是。”

白歌行:“你再考虑一下啊。”

中年修士一瞬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轻笑道:“不用考虑了,生死有命。”他显然是将白歌行问他那两句当做了威胁。

白歌行回头瞟了眼钟清,钟清点了下头。

白歌行立刻回身对着那中年修士道:“来!”

中年修士一拱手。

钟清掌中重新翻出灵力,白歌行抬起了手,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这时,那中年修士原本起势的动作却停住了。

中年修士那双浑浊的眼中,有雾气似的光亮闪烁了下,这人天生有一双看出气机的眼睛,在他的视野中,白歌行背后此时正有滔天灵力无声无息地涌动着,像四海之水,如垂天之云,而在那其中,有一个像是月轮一样的圆形,高高的悬在其中,在他望过去的那一个瞬间,那圆忽然散出极为夺目的光华,双眼骤然传来剧烈的刺痛,他猝然回过神来。

白歌行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中年修士,“你怎么不出手啊?”

那中年修士心中全是震惊,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仍是一片肃然。

白歌行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中年修士沉吟片刻,他放下了手,对着白歌行又一拱手,“少主修为高深莫测,我甘拜下风。”

白歌行有点意外,“啊?”这就认输了?

中年修士望着他没有再说话,他往后退了两步,其他几个人见状立刻要上前询问,却被他一抬手拦下,“别说了。”

白歌行一挑眉,以为对方是怕自己,心中顿时得意起来,他笑了一声,朝他们喊道:“还有谁要比?”

其他人全都默不作声,那中年修士还在望着白歌行,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白歌行现在心中满意极了,他走过去在另一张完好的椅子上坐下,两手潇潇洒洒地左右一搭,望着那群人道:“真的没有人了吗?大家不再切磋一下吗?”

从那豪放的坐姿,为所欲为的语气,再到那目空一切的神情,少年脸上现在左右刻着两个字,嚣张。无比的嚣张。不是说打我吗?来啊,打我啊!

钟清看在眼里,心中只想说,年轻真好。

就在钟清觉得没多大问题,他转过头去同云玦说话时,一个人步上了台阶。

白歌行此刻正在大摇大摆地敞坐在椅子上,他现在感觉自己能一打十,见有人上前,他抬头看去,上下将那人打量了一圈,对方戴着只样式简单的金铜面具,在他面前站定,也不说话。

这情况出乎所有朝天宗弟子的预料,那真天山来的六位师兄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幻不定起来,白歌行不理解众人为什么好像忽然间很诧异意外的样子,他不由得多看了眼前那人几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底下却忽然有人开口了,是屈行,“你是什么人?这也是你能上来的地方?”

原来,朝天宗的修士地位以所佩戴面具来区别,铜面具意味着此人是最低一级的朝天宗修士。内宗几个高位的修士为了争夺地位而比试,何时轮得到最低级的修士上台了?在规矩森严的朝天宗中,这人犯了大忌讳。只是白歌行在场且他从头到尾好像都没反应,众人才没敢出手处置。

白歌行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嗨这多大点事儿!他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他上台就让他上台吧。”他示意屈行稍安勿躁,对着那修士道:“你要同我比试啊?”

对方点了下头。

“那你很有胆量啊,他们可都输了。”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真天山那六个修士。白歌行稍微往前倾了些,道:“你真的想好了?”

那年轻的修士道:“想好了。”听上去是个少年的声音,且出人意料的清朗平和。

白歌行笑了起来,“行。”他感觉这个人他不用钟清帮忙自己就能解决。

就在白歌行心中琢磨的时候,对方却道:“不过比试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白歌行又坐了回去,好整以暇地道:“说来听听。”

钟清忽然发现白歌行那说话语气怎么有点熟悉?那不是自己的说话风格吗?他心道我平日里说话时也这么贱的吗?

那年轻的修士望着白歌行道:“比试之前,按规矩先互相自报家门。”

白歌行心道我是你们少主我报什么家门?你个傻子。

那年轻修士摘下了为了赴会不知道哪里随手捞的面具,抬起头去,意外的是个极为清秀的少年,眉毛淡淡的,因为常年修行眼睛呈现淡琥珀色,袖口整齐一片雪羽花,他望着还敞坐在椅子上的白歌行,继续道:“在下朝天宗少主白鹿行,敢问阁下是?”

白歌行抖着腿直接从椅子上滑摔了下来,钟清与云玦一下子回头看去。

海滨鸦雀无声,朝天宗弟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几个真天山的师兄全都望着那忽然出现的清秀少年,实不相瞒,白歌行表示我也惊呆了。

在这一片短暂诡异平静中,少年的视线却越过了白歌行,望向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钟清,当钟清发现对方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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